第1话 王子挨骂,公主操妈 葛林斯王作为索蓝西亚的统治者,在大地上自然是知名人物,不过,仔细说起来,他虽 然有名气,但人们对他的认识,也就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因为他在位期间并无大作为 ,不曾励精图治,也说不上什么文治武功,只是国内政局还算稳定,没有让人民吃什么 苦头就是了。   当然,以精灵重视荣誉与尊严的传统,葛林斯王在国内荒淫好色的种种丑事,绝对 不会让它流传到国外去,因此外界人们对葛林斯王的印象,就是没什么深刻印象,反倒 是他儿子伦斐尔,在人类世界名头响亮,每个人在知道索蓝西亚这名词存在时,就晓得 伦斐尔这名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我亲身遭遇,实在想不到这位索蓝西亚的精灵国王,会是如此 具有王者风范。   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被那冒充大祭司的邪物给控制,但在他人生的最后,这一段 短短的清醒时间里,他明快决断,锐身赴难,牺牲自己来拯救儿子,这些作为都很了不 起。   回顾那一刻的情势,如果葛林斯王想独自逃生,只要他把所有牵绊放下,集中所有 力量破墙外闯,绝对是做得到的,不过他一定也看出来,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不可能救 得到与他有一段距离的儿子,所以他权衡情势,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救儿子,竭尽全力挡 下那团黑气,半求半胁迫地让我带他儿子逃生。   短短的半分钟内,做出这样的判断与行动,智慧、力量、决断,三者缺一不可,在 我生平所见的国家领导人之中,只有莱恩大总统可媲美,冷弃基那个废柴国王是没得比 的。   要是可能的话,我其实挺希望能多点时间、多点机会,让我好好再认识一下这位精 灵王者,哪怕是相互为敌也不错,只可惜……人世就是如此无常,已经逝去的人与机会 ,就是不会再回来。   不过,相较于葛林斯王的死亡,其实我没有余裕去想太多,因为我现在的处境,距 离脱险还差得很远,离地狱倒只是一步之差,葛林斯王虽然暂时挡住黑气的扩张,但我 才刚跑到大殿门口,这位可敬的王者便已壮烈牺牲,被那一团不住吸蚀生命的黑气给吞 噬,而那团黑气在消化掉葛林斯王后,瞬间爆发成长,犹如海潮怒涛,覆天盖地直涌而 来。   一脚才刚出大殿,黑气即将吞没我与雷曼,我脑中只想到一个问题。   (要命,刚答应替人报仇,这下子谁来替我报仇)   这念头才在脑中闪过,一股忽然出现的大力,由脚底爆发,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 轰飞,连同背在后头的雷曼,一起飞出数尺,躲过了这一波的黑气爆发。   险死还生的场面,在我生命中并不陌生,倒霉的时候,一天里头都能碰上好几回, 所以这样的感觉我不陌生,在被轰飞的瞬间,我知道多半是有人出手救援,只是想不通 这救星会是谁,所以瞪大眼睛,试图看个清楚。   情况变化剧烈,眼前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在那短短数秒间,我看到前方出现一道黑 色的背影,个头矮小,看起来异常的眼熟,好像过去曾在什么地方看过。   (奇怪,为什么我会眼熟?这种背影……是女孩子?是我曾经上过的女孩子吗?)   忽然间,一个几乎已经被我遗忘的画面,重新在脑里活跃起来,并且与此刻眼前的 景象重叠,那是在东海的封灵岛之战,整个战况最为混乱,武间异魔要动手干掉我的时 候,有个人忽然拦阻在我身前,替我挡住武间异魔的攻击。   “鬼、鬼魅夕?”   最不可思议的救星人选,自从黑龙会灭亡后,我就不曾再听过这个大地头号女杀手 的消息,姑且不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更大的一个疑问其实是她为何会出来救人?而 且还是两次救我?   在强烈的震惊下,我看见那道黑气疯狂地席卷过来,像是一道黑色的巨浪,要将我 们一口吞噬,而挡在我身前的那道娇小身影,则取出了某个长形的条状物体,瞬间,这 个条状物体碰到黑气,释放微弱的金色光芒。   金芒微弱,却很快地转为耀眼灿烂,甚至逼得我睁不开眼睛,无法正视,仿佛有一 个太阳在前方发光发热,而且在强光之中,还有一股极其强盛的神圣气息,驱邪破魔。   (好厉害!是什么高水平的圣物吗?这股神圣气息之强,算得上生平仅见了,什么东 西这样厉害?)   耀眼的金芒消失后,我回复视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既然能存活下来,那道 黑气必然已经消失。   照理说,那道黑气腐金蚀铁,吞噬一切事物化为自身能量,不断壮大,真是很厉害 的一着,如果持续这样吞噬下去,最终便会成为毁灭整个天地的恐怖事物,不过,这种 事情应该是不可能的,除非它的存在超越这世界物理法则,否则据我所知,这世上尚未 开发出如此超越极限的魔法、魔力道具。   具有类似效果,却远没有这么厉害的事物,我倒是见过,依照那些东西的运作原理 ,疯狂吞噬、不断壮大的过程,只能维持一段极短时间,就像吹一个气球一样,在体积 大到超过本身极限后,就只能炸得粉身碎骨了。   所以,那道黑气的疯狂吞噬,会以本身的崩毁来作结束,这是我预计之内的事,只 不过……不晓得那道黑气是自行崩溃瓦解,而我们凭着某件圣物保住性命,抑或是…… 那件圣物正是刺爆气球的针?本来该继续蔓延的黑气,是碰到那件圣物而被消灭?   学术理论的东西可以先搁着,我首先要确定的,是我前方的那位救星。鬼魅夕会现 身救我,不代表她就不会反手给我一刀,这世上的女人过半都莫名其妙,我对此可是不 敢掉以轻心。   “呃……你……怎么会是你?”   前方的瘦小身影,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还转过身来,尽管同样是东海黑龙忍军的装 束,但这个救命恩人却不是鬼魅夕,甚至不是个女人,是一个非常惹我嫌的可恶少年。   未来!   在前往伊斯塔的路上,我们意外救出的黑龙下忍,虽然与我很不对盘,但在伊斯塔 的连场激战中,这小子的活跃,还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但后来大家在白拉登的船队上 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我虽然不至于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他,可是,却也没想到这 么快就重逢了。   华尔森林此刻正足足非之地,未来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总不会 是来这边游山玩水兼嫖妓的,必然有什么理由,而且他手中的那个长条形物品,刚才散 发着这么强大的神圣气息,绝非凡物,他拿着这根东西到这里来,难道是特别来向我炫 耀现宝?   我刻意打量了那个东西两眼,发现那个长条形物体,外表看来非常古怪,长度大约 有个一米三四,虽然是长条形,但整个外部却是不规则状的半透明矿石,像是杂质甚多 的低劣水晶,粗重笨拙,如果被弃置在路边,大概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下过,这个长条形物体的矿石外壳上,有几道裂缝,也不晓得是不是刚才被黑气所 侵蚀裂开的,但裂缝之中渗透出一闪一闪的微弱金芒,不是很强烈,时有时无,我感受 到一股神圣的气息,随着金光闪动而释出。   (情况好古怪,这是什么法宝?怪模怪样的,不太正常啊……该不会是法宝被什么 东西给封住,才变得这等怪样子吧?)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但没等我开口,未来就把手一举,将那个长条形物体递给 我。   “呃……这么便宜我?”   未来是个哑巴,不可能回答我,而考虑到我们之间的非友善关系,我还真是下敢接 受这份“重礼”,就在局面僵持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人声喧哗,有大批队伍朝这里奔 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周围的环境。   那道黑气所带来的破坏,将整个正殿,连同旁边、后方的几座宫殿都吞掉大半,甚 至就连王宫所在的巨树,亦被毁去四成。王宫与巨树都受到多重结界的保护,就算用大 型魔法连续轰击,都能支撑上一段颇长时间,那种黑气却完全无视结界存在,沾附物体 便立即吸蚀毁坏,实在是非常可怕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这是超越一般常识的可怕东 西。   在黑气笼罩范围内的生命,无一幸免,全部被吞噬掉,所以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 没有看到半个精灵靠近过来,但这么大的破坏,整个华尔森林都会被惊动,所以几分钟 之后,来自各方的精灵士兵便将这团圆围住。   远方的天空,闪着炽烈的火光,不时还听见爆炸声响与惨嚎,显然激烈的战斗还在 继续,若非如此,应该更早就会有精灵士兵围过来了。但现在王宫被摧毁大半,里头的 精灵一看就知道是死光光,我拖着重伤又重残的雷曼,和未来两个人站在王宫遗迹外, 这幕景象……换作是我看了,也会先把这两名嫌疑重大的人类擒拿下来再说。   未来这小子精通忍术,要是我没有看错,刚才那一下突然现身,好像就是从我的影 子里冒出来,这正是忍术的影遁,等一下这些精灵发动攻击,他倒是可以说溜就溜,只 有我要倒霉。   (糟糕,我现在没办法用魔法,难道要挟持雷曼当人质?就算这样,也不见得就安 全啊……)   那些精灵们分别守住巨树的各处分枝,对着我大嚷大叫,好像在质问王宫里头的人 都怎么了,这些我哪可能解释得出来,眼看他们就要逼上来,我正准备拿百鬼丸抵着雷 曼的咽喉当人质,忽然听见一声尖啸。   “停手!”   一声贯满真气的尖啸,如雷震耳,让所有听者耳内嗡嗡作响,一些体质较弱的精灵 ,甚至当场被震得晕死过去,像这样的威势,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最强者级数的高 手来了。   只可惜,就因为来者不是,所以需要一些其他的欺敌技巧,人还未现身,一柄几乎 与人同高的巨刀飞掷过来,就落在我身前三尺,直没至柄,巨刀上所蕴含的力量透发出 去,方圆三十尺之内,所有接触到的精灵都被震得脚下发麻,跪倒下去。   如果这些巨树的防御结界还正常运作,这一刀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少了结界的 压制,在刀劲震击范围内的几百个精灵,就全都软膝跪倒下去。换作是在平地上,最多 就是一票家伙东倒西歪,但身在巨树上,这一下可就不得了,一时间不晓得有多少精灵 士兵立足不稳,从巨树上摔跌下去,旁边的同伴既要自保,又要试图救人,场面登时大 乱。   混乱之中,一道蓝色身影从天而降,手一抖,便将霸海巨刀拔起,稳稳地守在我身 边,正是最佳护卫冷翎兰赶到了。   “你没事吧?”   “你如果再晚来一点,事情就会很大了。外头的情况怎么样?”   “那群没有生命的邪物疯狂肆虐,不分任何目标地乱攻,造成的伤害很大,精灵那 边的动作也怪怪……你怎么会弄成这样?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二言难尽,简单一点的说法……我碰上异形了。“   我向冷翎兰简单说了事情发生经过,她皱起眉头,道:“大祭司居然有这么诡异的 变化,背后肯定有着重大阴谋,现在华尔森林乱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办?要抽身撤退?还 是要帮哪一方?”   “哪一方也不关我们的事,总不能替精灵们当佣兵吧?那些没生命的龙牙战兵可不 好对付,就算要见义勇为,也犯不着挑这么强的敌人,但现在就算要抽身,外头乱成这 样,也很难全身而退……”   我抬头看天,喃喃道:“再等一下吧,算算时间,收拾乱局的人也差不多该来了。 ”   “收拾乱局的人?谁啊?”   “哦,说错了,是收拾乱局的精灵。”   话才刚讲完,远方又有一连串喧哗之声响起,与正在激斗中的战场是反方向,看起 来若非是龙牙战棋分兵两路,另开战场,就是来了另一路新人马。   过不多时,新响起的那阵喧哗,越来越往这边靠近,直冲王宫而来,我纵目眺望, 看到一支精灵的小部队快速朝这边冲来,虽然这支小部队的成员个个带伤,衣甲残破, 好像刚刚才打完一场惨烈的战争,伤疲交加,但奔走时身上所散发的锐气,却让人不敢 小觑。   和其余的精灵士兵相比,这支小部队是真正能作战,并且在严苛战争中生存下来的 精锐,数目虽少,战斗力却很惊人,而放眼索蓝西亚,能够栽培出这样一支劲旅的领导 者,恐怕就只有……   “法雷尔将军,”   远远的,一声提气发出的大喝,如乘风破浪般传来,用的是人类蚕言,尽管还看不 到对方身影,这声破空长喝却是占尽气势,我有心回敬,却是没这个本事,不甘之下, 心生一计,便向身旁的冷翎兰吩咐。   “帮我一下,把我喊出的话再喊一遍,要让对方听得到。”   说完,没等冷翎兰答应,我就扯开喉咙大喊。   “伦~斐~~尔~~~我操你妈~~~”   喊完回头一看,冷翎兰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怎么都不敢把我的委托付诸实施,毕 竟以她金枝玉叶的尊贵,要她上阵拔刀砍人,轻而易举,但要她当着千百精灵大声喊粗 话,这种事对她是奇耻大辱,换作平时,大概杀了她都干不出来。   不过呢,男人就是下贱,越是难以得手的事,就越是想要做。看冷翎兰这样别扭为 难的样子,我脑袋一阵发热,也不管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挥手出去,“啪”的一声 ,在冷翎兰挺翘的圆臀上重重打了一记。   正在惊愕中的冷翎兰,被这突来一吓给刺激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吐气扬声,高喝 出去。   “伦~伦斐尔~~~我操你妈~~~”   不愧是第七级强者的放声一吼,这声大喝高亢入云,回荡九霄,震得在场所有生物 耳内作响,久久不能平静。虽然不是每个精灵都听得懂人类语言,但至少伦斐尔听得懂 ,够他享受一下了。   像这样的张口骂街,是地痞流氓所为,我平常不喜欢搞这一套,觉得骂来骂去,像 野狗互咬,浪费时间,毫无意义,但这次我身历奇险,帮了伦斐尔的大忙,让他平白占 了大便宜,自己却肯定拿不到好处,别说什么奖金、谢礼,对方只要不过河拆桥,就算 非常有义气,如此吃亏的鸟事,不当众骂上两句,逞逞口舌之快,又怎么能出得了这口 恶气?   这番心思,冷翎兰又怎么会理解?“口气把那段脏话大声喊出去的她,喊完后才如 梦初醒,一双美目含怒瞪来,似是瞋怪,却很快地转过头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一样,这种动人的小女儿家娇态,真是让人看得两眼发直。   被冷翎兰这响彻云香地一喊,伦斐尔大概是感到尴尬,没有再叫喊回话,所率领的 那支劲旅很快来到附近,操控悬浮工具,上了巨树,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位久违的精灵二王子,模样看起来算不上安好,他失踪之前最后留下的讯息,就 是他身负致命重伤,生死不明,而他现在的样子,则是完全对得上那个讯息,不但浑身 衣甲破损,沾染血污秽渍,身上、脸上都是伤痕,甚至还盲了一目,戴上眼罩。   如此重伤,不难想像那一战的惨烈,伦斐尔本来的相貌文雅俊秀,是精灵中一等一 的美男子,但如今脸上有伤疤,又瞎了一只眼,俊美外表可以说是毁了,只不过::他 仍睁着的那只眼睛,神光炯炯,面上虽见风霜憔悴,英锐之气却不减,还多添了几分剽 悍之感,看来……这番险死还生的历练,对这位二王子倒不全是坏事。   以身份来说,被通缉的伦斐尔目前尚是罪犯之身,突然这样出现,精灵们应该群起 攻之,把这家伙擒拿或格毙才对,但他就这么往这一站,周围的精灵士兵全部让开,对 他态度恭谨不说,差点就全部弯腰行礼,显示这位罪犯王子在士兵心中的地位。   “法雷尔将军!”   独眼的精灵王子向我拱了拱手,又向冷翎兰道:“这公主,两位好,我本已率领部 属埋伏附近,只是忌惮妖人厉害,不敢进入华尔森林,后来看见森林中骚动起来,料想 法雷尔将军已然得手,立刻发动突袭接应,幸好来得及时,没有误事。”   “说得好听,你躲得远远的接应,把老子推在刀尖浪口,替你当杀手:那张什么字 条的,上头也不写个清楚,害我猜半天,最后才敢动手……他妈的,你这精灵连一点良 心也没有。”   伦斐尔始终是占了便宜,被我劈头这么一骂,只是笑笑,也不动怒,正要回答,忽 然看到我身后躺着的雷曼,脸色大变。   “……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伦斐尔急忙抢奔过来,确认雷曼的状况,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这让我有些讶异, 本来听说他们兄弟相争,伦斐尔也把雷曼看成废物,两人看起来交恶已久,可是看他此 刻的神色,两兄弟终究血浓于水,不似旁人传说的那样恩义断绝。   确认了雷曼伤势虽重,没有立即的性命危险,伦斐尔问起了事发经过,这种事情横 竖没得隐瞒,我就简单说了一次,包括葛林斯王自我牺牲,还有王宫内的惊变,全部敞 了交代。   伦斐尔听见葛林斯王已亡,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差一点就栽倒下去,总算他 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强行撑了下来,挥了挥手,让我们给他几分钟的冷静时间,顺便 也让他为父亲致哀。   彼此的家庭状况不同,我很难想像死老爸会让人伤心成这样,不过看伦斐尔的样子 ,他是真的很难过,几乎被这丧父之痛给击倒。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档,冷翎兰也问我是何时与伦斐尔同盟,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与伦斐尔接触过。   “如果真的有联系,就不用搞到那么惊险了,行动上可以更周密一点,说下定也不 会有那么多的伤亡……”   我道:“你还记得那天机甲战偶袭击老畜牲,结果殃及池鱼,我胸口正中一银梭的 事吗?那枝银梭其实不是要射老畜牲,根本就是射我的,就连整个刺杀行动,都只是为 了送出这一下的掩护之举。”   这些事情当时没有人晓得,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直到那晚四下无人,我在一阵 胸痛之后,胸口漂浮出五色彩光,彩光中显现出一条魔法字笺,我这才明白过来,银梭 中藏有魔法讯息,是有人藉这方法苦心送出讯息。   为了不让旁人察觉,这条讯息真是送得煞费苦心,但大概是因为太过重视隐蔽性了 ,本就微弱的魔力散失大中,我所看到的字笺上,并没有完整内容,仅是一些残破的只 字片语。   “祸首”、“织芝”、“大祭司”、 “杀”、“命危”,残缺的文字,我无法判 断真实意义,只能照自己的想法去拼凑,这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我总不可能 把它翻译成“大祭司命危”、“杀祸首织芝”吧?只能把它判定为“织芝命危”、 “杀 祸首大祭司”了。   判断是这样没错,但整个字笺的内容搞不好失去十分之九,我只凭着十分之一的文 字,就做出这样的推论,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万一上头所指的祸首与杀,另有其意, 我错将之联想在大祭司身上,贸然行动,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脚?即使真的是指大祭司, 那也只是对方一面之词,我没理由要替人家当杀手啊。   至于是谁发这张魔法便笺给我,那倒是非常好猜。有能力发魔法信笺的人很多,但 除非是极高水准的匠师,不则是制作不出那种自主活动的机偶,所以我看到魔法信笺之 俊,就晓得有织芝牵扯在内。   织芝在回国路上失踪,下落不明,但她失踪之前,是和伦斐尔一党人一起行动,有 可能是途中出了意外,又会合在一起,那么,烂船也有三斤钉,以伦斐尔残部的力量, 再得到织芝的辅助,要搞出一场这样的袭击毫不为难。   解读这些讯息后,我就知道伦斐尔未死,其势力也潜伏在附近,伺机而动,但如果 以为我做了什么,就会得到他们的接应……嘿嘿,这就未免太过天真,我是想也不敢想 。   诸多顾虑,最终是让我不敢妄动,心里非常担忧织芝的情况,不过在得到更进一步 的情报前,做什么都是不妥当的。   王宫中的意外变局,大祭司的种种百行,让我明白下祸首“这两字所叾非虚,自己 确实跌入别人设计好的大陷阱,在这种情形下,敌人的实力高深莫测,我就算挣I也是 无力改变,不过……与其坐着等灾厄降临,我宁愿拼一个鱼死网破,至少也从扎人身上 讨点利息回来。   基于这心理,我奋勇一击,将华更纱特制的那柄灭魂匕首,一反手就插进那个老妖 怪的心窝,虽然没有造成重创,却也逼得老妖怪现真身,让一切黑幕被掀开至阳光底下 。   (鬼婆制造的东西,肯定是变态货色,威力只有可能街太过头,不太可能不足,换 句话说,那个老妖怪即使伤得不重,恐怕也不会太轻松,所以才迟迟没有第二波反击… …唔,鬼婆说,灭魂匕首对龙牙战兵有效,或许等一下可以试试看,拿匕首与伦斐尔交 易,换点好处,否则那些失控的战棋还不知道怎样收拾。)   我想了想,有许多问题要提出,但人家刚刚死了老爸在默哀,似乎不好去打扰这时 一直默不作声的未来,走到我面前,把他手里的那个长条状物体再次递给我,这次还附 上了一封书信,看起来……好像他此行是受人之托,把信与东西带来给我,这   “嘿,我一向喜欢拆礼物的时候。” 我把信接过,拆开一看,发现信是久不见面的不良中年茅延安所发,开头除了狗屁寒暄 ,说自己过得不错,有吃有喝有得搞,要我千万不要为他担心,也提到他近日内会赶来 素蓝西亚,助我一臂之力,要我别一个人独吞索蓝西亚的美女,怎么都要几个给他,真 是一堆无聊废话。 第2话 异魔降世,混乱天地 茅延安信中所提,几乎都是废话,真正的重点,在于这件东西的来历。当初在全雀花联 邦的时候,我与娜西莎丝缔结盟约,若我护送她平安抵达伊斯塔,她就重酬于我,把伊 斯塔的一件重宝相赠。   重宝重宝,这可不是自己说说就算,据她当时所言,那似乎还是创世圣器之一,若 非如此,我也不会动心,答应替她卖命。然而,后头的意外太多,从进入伊斯塔今后, 恶战连场,烦扰不断,就算是我这么贪财重利之人,也被闹得焦头烂额,居然佃这件事 情给忘了,一直到巴格达大战前夕才想起来,向娜西莎丝查询,试着把这件驷器拿来使 用。   普通人搞不清楚状况,听到创世圣器四字,就以为这是神圣属性的至高法宝,恰好 拿来对付妖魔鬼怪、无头邪灵,但创世七圣器其实各有特性,圣器的这个“圣”字,是 形容其地位分量,不是形容属性,要是拿错了圣器去砍无头骑士,一个不小心,就成了 抱柴救火,敌人越战越厉害,所以我也不敢乱用,要先问个清楚。   一问之下,娜西莎丝回答得吞吞吐吐,说当初为了吸引我接下任务,她特别把报酬 说得动人,其实……伊斯塔根本没有创世圣器,但疑似创世圣器的东西倒是不少。   创世七圣器,这是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七件法宝,据说出自同源,为神明创世时开 天辟地所用,不过具体的创造真相不明,在历经长久的争夺后,这七件圣器不但散失于 历史的长河中,就连这七圣器到底是哪七件,都变成众说纷纭。   大地上的国家级势力,都持续对七圣器进行搜索追踪,伊斯塔当然也不例外,伹寻 宝这种事情,国家级势力虽然占便宜,却也不是无往不利,很多时候也像茫茫大海上的 倒霉钓客一样,鱼没钓着,尽是钓一些垃圾上来。伊斯塔的情况正是如此,几百年的寻 觅,创世圣器没捞着,不过疑似创世圣器的稀奇古怪物堆了满满一仓库,当娜西莎丝把 我带到那间仓库前,我那时的表情之古怪,大概和无头骑士有得比。   “对不起,但那时……你也知道我的无奈。国难当前,伊斯塔也没什么好东西,为 了表示我的歉意,仓库里头的宝物,你可以任意选个三五件走。”   “宝物?是杂物吧?连装箱都没装,随便堆扔在那里的东西,你还有脸要我任选三五 件走?他妈的,你要装慷慨,怎么不整仓库一次送我算了?”   “你如果喜欢的话,整个仓库的杂物都搬走无所谓……”   娜西莎丝装慷慨果然装得彻底,承诺我把满仓库杂物赠送时,还不忘补上一句,“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也会替你装箱。”   “……你信不信?不用等到无头骑士大开杀戒,我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   这件事情实在太糗,如果可以,我甚至再也不愿想起它。离开仓库时,我要娜西莎 丝另挑一件够分量的宝物当谢礼,绝不能这么打混过去,至于改用什么宝物,待战后再 来商量,如果战况顺利,建立大功,谢礼要双份,不则我就把她的脑袋切下来当创世圣 器用。   巴格达之战结束后,我还没来得及重提此事,连番意外发生,我们就被逼得逃出伊 斯塔,差点连命也保不住,后来我在白拉登的五色帆船上,每每想起此事,都趴在栏杆 上哀叹,想说若是能让娜西莎丝依约送礼,不晓得会送上何等重宝,来弥补我们在伊斯 塔出生入死的辛苦,即使在前往索蓝西亚的路上,这个遗憾还时常浮现心头。   想不到,娜西莎丝倒还是一个守信之人,也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我们, 所以当我们离开巴格达后不久,她便派遣密使,试图找上我们,赠上她的谢礼。   谢礼中最实际的,就是真金白银,这点茅延安深表认同,所以当使者找到白拉登的 船队,将谢礼送上时,茅延安大方地替我收下,并且替我大肆挥霍,还列了帐单明 细给我。       茅延安信中表示,真金白银太过沉重,携带不便,他体贴我的处境,先行替我挥霍 享受,说是会用这笔钱多买几个处女来干,待他确认品质优良,没有问题之后,再由我 回去执二摊。   一封信看得我怒发冲冠,眼里喷火,但信的内容还没完,最后两行,茅延安说美酒 、美食、美人都由他一人独享,未免过意不去,为了让我也有好东西享受,他特别委托 未来,把娜西莎丝送来的重宝送来给我,增添战力……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仰天 长啸。   “茅延安~~你这条国际大好狗!”   便宜都是他占,美女都是他干,我只能执二摊、穿旧鞋,美酒美食被他吃完,还把 帐单收据扔给我看,这摆明是故意激我,偏偏他躲得远远,我再怎么火大,也是拿他没 办法。   “稍安勿躁,这时候骂得再多,也只是败犬狂吠,没有意义。”   冷翎兰不明白我与茅延安之间的纠葛,不过看这状况,她多少也明白一些,劝我说 眼下身在险地,气恼这些并无意义,倒是娜西莎丝遣使送来的秘宝,可以先看一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真当那是宝物啊?根本是杂物!”   说是这么说,我忽然想起刚才面对黑气逼命时,未来手中那事物的异象,姑且不论 此物出处来历,那时候所感受到的神圣气息确实强大,是极高等级的神圣法宝,假如它 真是被什么异物所封印,效能受限,只能释放出部分圣气,就已有这样的神能,那整体 威力真是难以想像。   我从未来的手中把东西接过,发现这东西沉甸甸的,捧在手上好像抱了一块大石, 极有分量。这东西的晶石外壳上,有许多细小的裂痕,裂痕之中金芒闪烁不定,我也看 不清楚裂痕之内的具体情形。   冷翎兰看出我心中所想,一掌按放在这件奇物上,掌力骤吐,先以第六级力量发劲 ,瞬间增加到第七级力量,照理说就算是花岗巨岩,也要一掌而摧,但这件奇物只是金 芒一闪,亮得刺眼,冷翎兰开山裂碑的掌力如泥牛人海,转眼间消失无踪。   “好家伙,果然不寻常……掌力震击无效,改用刀剑劈砍看看。”   冷翎兰说完,就要付诸实施,这件奇物是捧在我手里,她要劈要砍,连我也要倒霉 ,我一想不对,连忙劝阻。   “对了,有件事情要先问问……”   我想起一事,问了未来,这件奇物上的裂痕,是不原本就有?因为这件奇物如此坚 固,连冷翎兰的掌力都无法破坏,居然会产生这么多的裂痕,实在不可思议,到底是怎 么弄出来的?   结果,我的猜测得到验证,未来比着手势说明,表示从茅延安手上接过此物时,这 件奇物完好无缺,更没有丝毫裂痕,都是刚才抵御黑气时,晶石外壳与黑气接触,这才 生出许多的裂痕。   (看来倒真是误打误撞,若不是刚巧碰上那团黑气,这一大块东西终究只是一块笨 石头,屁用都没……唔,意外找出了破去表层的方法,要是能把这层。关石外壳全数解 去,里头的东西……)   有了方法就有方向,但要怎么把这奇物的晶石外壳破去,还需要好好计划,不过眼 前的一大障碍,就是我用不出魔法,办事有了不小的难度,当真想要破壳取宝就只能找 人合作,这也意味着得有所付出,没法独吞好处。   脑里胡思乱想,我忽然察觉冷翎兰面有忧色,心中一凛,马上想到问题所在,伦斐 尔那封残缺不齐的魔法信笺中,提到织芝遇险,冷翎兰与织芝名义上是上司与下属,但 私谊甚笃,两个女人一同在男人的世界里奋斗向上,力求表现,就算说情同姐妹都不为 过,听到织芝有事,冷翎兰又怎会没反应?   如果不是因为伦斐尔在哀悼父亲丧命,情绪尚未稳定,冷翎兰应该早就抓着他衣领 问了。我明白冷翎兰的心情,温言安慰,但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若织芝平安无事,应 该随着伦斐尔一起现身,此刻我不见她,那个答案……   “抱歉,让两位久候了……这位是?”   伦斐尔哀悼完毕,稍微把哀伤情绪压制,过来先处理我与冷翎兰,并对未来的身分 提出疑问,毕竟这小子一身黑龙忍军的制式装束,旁人也许不识,但以伦斐尔的见识, 认出来并不为奇。   “哑巴一个,就别难为他搞自我介绍了,他叫未来,勉强算是我的同伴……不同生 不同死的那种。”   听我这样介绍,伦斐尔愣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向未来拱手示意,同时也对冷翎兰 说话。   “才不过一阵子不见,二公主的修为突飞猛进,再非昔日,真是让我好羡慕,不晓 得是发生了什么异遇?”   冷翎兰的武功一日千里,突破至第七级境界,以伦斐尔目光之利,不会看不出来, 这么一问的同时,他目光也望向我,似乎察觉到我是冷翎兰突破之因。   我挥手制止冷翎兰的回答,迳自道:“闲话省省吧,二王子……不,该叫国王陛下 了,眼前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葛林斯王驾崩身死,雷曼又变成重残人士,虽然还有一个大王子,但这家伙长年病 弱,庸碌无能,总不会轮到他继承王位,那……伦斐尔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者,马上可 以上位了。   尽管……伦斐尔目前还是被通缉的身份,但精灵们的态度也表得很明,明知道他是 待罪之身,一看到他还是行礼,毫不掩饰地表示出尊重与敬仰,除非他自己把王位庄外 准,不则……王位已经是他掌中物。   成为王者,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但享有权能,也要尽责任,索蓝西亚现在可不是一 片歌舞升平,而是遭逢大祸,明有龙牙战棋肆虐,暗有莫名邪物蠢动,若是无能之辈在 此时坐上这位置,享受不了几天,就要被这重担压死了。   “这种时候……谈这些太早了,先解决这些问题吧。”   “我就是在和你谈怎么解决问题啊!”   “那边的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探子给我的回报,华尔森林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堆不 死邪物,极为厉害,在森林里头到处破坏,所向披靡……怎么会忽然跑出一票这种东西 ?”   伦斐尔说话的时候,严厉的目光向我扫来,所以说聪明人不好相处,伦斐尔明明不 知道详情,却猜到此事与我有关。   这笔帐要是算到我头上,后头很难善了,我当然是没有承认的理由,反正眼前有一 个冤大头可以推,就把责任全推在大祭司那妖人的头上,说是我与他在洞窟中周旋,他 忽然放出了一堆兵棋,变化成人形,然后……这堆兵棋不受控制,击破山壁飞出来,就 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番话半真半假,当时在场经历一切的,几乎都已经死光,那个大妖人也不可能跳 出来替自己辩白,伦斐尔纵使不全信,也只能暂时接受。   “无论如何,先处理掉这些邪物再说。”   伦斐尔朗声喊话,表示目前父亲不在,又没有其他人可以指挥,暂时由他来担任指 挥者,统帅全军,共抗外侮,请所有精灵助他一臂之力,很自然地……这些场面话说完 ,他就取得了现场的控制权,所有精灵听他的命令编组成队,跟着他一起赶赴战场。   “等等,走之前把话说清楚,织芝她怎么了?”   我拦住伦斐尔问话,他很为难地答道:“织芝小姐……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 不是很好,现在解释不清楚,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会向你们做交代。”   之前我曾特意叮嘱织芝,不可以泄露与我的关系,这件事应该还是秘密,伦斐尔只 是向冷翎兰交代,再怎么说,织芝都是冷翎兰的爱将,当初也是伦斐尔向冷翎兰借将, 如今没法把人家的爱将平平安安交回,当然要交代责任。   伦斐尔赶去开战,我其实很想置身事外,不过伦斐尔与冷翎兰是同盟,看到伦斐尔 大敌当前,很自然地伸手援助,再者,她第七级力量初成,大概也很想找硬手一战,试 试看自己的神功,这是天下习武者共有的通病,我也莫可奈何。   赶赴战场的路上,我没有忘记问伦斐尔,那个大妖人是怎么一回事?索蓝西亚怎么 忽然跑出一个大妖怪来?   “这个……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明白,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原来的大祭司柏南克已经 不在了。”   伦斐尔向我们解释,大祭司柏南克德高望重,是索蓝西亚之中每个精灵都敬重的长 者,虽然地位崇高,但他平时深居简出,钻研更高深的魔法,就连国王也一年见不了他 几面。   这么一位令人敬仰的大人物,在一次闭关修练时,出了岔子,身受重伤,七孔溢血 地被抬出来,接受治疗。以大祭司的地位,需要他闭关钻研的东西,可能是影响整个索 蓝西亚的重要技术,平时没人敢去探查,所以他究竟是修练什么出问题,也不可能有人 知道,事发后他的弟子、侍从,整理各种蛛丝马迹,猜测那应该是关于精神、灵魂类的 魔法,但也仅只如此,没有更详细的资料。   大祭司伤重,陷入重度昏迷,整整昏迷了二个月,当所有精灵都以为他会这么昏迷 不醒,直王死亡时,他却突然醒了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康复如初,重新回到职 位上。   复原以后的大祭司,身体外观看不出有什么异状,言行举止也差不多,但确实有了 改变,从原本的不问世事,变得极为人世,三天两头就找索蓝西亚的重要人物过去谈话 。   柏南克是精灵世界的首席长老,更是宗教领袖,权威可与国王分庭抗礼,甚至可以 废立君王,他邀请谁去面谈叙话,又有谁敢不去?更何况,不晓得有多少精灵希望能与 这位长老亲近,听到他召见,多数都是满心欢喜,三步并两步地赶去,每个精灵都以能 与大祭司面谈为荣。   精灵所信仰与崇拜的东西是自然万物,并不像人类一样搞偶像崇拜,也没有什么具 体教义,只要敬畏自然就好,大祭司频频找精灵去私下面谈,不可能是讲经讲道,那到 底是讲些什么,只有面谈者自己知道,不过,那段时间,接受大祭司的面谈邀请,蔚为 风潮,面谈过的精灵欢喜赞叹,直想再去,让没去过的精灵满心憧憬,期盼这等好运哪 天落在自己头上。   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皆不能免,就连国王陛下都加入这股风潮,而大祭司一反过 去远离国政俗务的立场,频繁地造访王宫,拜访葛林斯王,共商国家大事,也和几个王 子、公主走得极近,表示要择英才收为弟子,亲自培育,成就精灵世界的明日之“八。   “那时……我醉心人类文化,远赴慈航静殿学艺,拜在心禅恩师的门下修练,长年 不在国内,久久才回来一次,像这样的……嘿,好事,当然轮不到我,那时虽然遗憾, 但还不至于难过,毕竟我在慈航静殿习艺,知道世间学问千门万派,学海无涯,就算得 不到大祭司的传授,凭我自己的资质与努力,将来成就也不会输给谁,哪想到   伦斐尔说起这段往事,不胜晞嘘,我们却因此得知他幸免于难的理由。   “后来……王宫里的气氛慢慢变得很古怪,大祭司频频与我父王密谈,不许其他精 灵靠近,每次会议就是大半天,我在外得到消息,还以为他们是密谋军国大事,要向邻 近诸国用兵,大吃一惊,连忙赶回国探查究竟,路上搜集情报,想知道详细情况,结果 ……”   事实真相令伦斐尔无法置信,几乎吓得跪倒在地。据宫内情报指出,葛林斯王与大 祭司频繁会面,并不是商讨国政,而是一同淫乐狎玩,通常是由大祭司准备好美女,直 接带到宫内献给葛林斯王,或是他们两个轮流上。   堂堂黛国之王、大祭司,居然在宫里秘密淫乐,这种事传出去,将是一件大丑闻, 而玩乐的内容更是复杂,最初只是大祭司带来美女,葛林斯王干爽就算,很快的,大祭 司带来的美女变成了美女群。   美女的数目变多,种族也多了,历届索蓝西亚君王,广建后宫的好色之徒不是没有 ,但限于族规、祖律,后宫中都是精灵,没有其他种族,能像葛林斯王这样,精灵、人 类、半兽人每天轮流干过去,如此享受艳福的精灵君王,实在是千古少有。   如果只是单纯找女人来搞荒淫派对,那倒也罢了,自古英雄本好色,不是英雄更好 色,大祭司与葛林斯王的淫乐,伤风败俗,可是也还说不上什么罪恶,横竖也没害着谁 ,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事情不用闹太大,但……整件事却慢慢失控了。   大祭司与葛林斯王既要常常换美女来干,种类又要多,水准品质还要高档,虽然这 两个家伙位高权重,可也不是那么多高水准美女愿意送上门被干的,那么,不愿意就只 好强干了,大祭司所献上的美人,开始包含许多被掳获、被骗来的,这些非自愿献身的 女性,被干到厌烦之后,如果释放出去,在外头怨谤护骂,非常难听,搞不好还会来报 仇,为了避免后患……杀人善后的事情没有少做,而事情干到这种地步,这就伤天害理 了。   自许江湖侠义的伦斐尔,第一个不能忍受,赶回国内想要处理此事,但到了素蓝西 亚,才晓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个是国王陛下,一个是大祭司,光是这两个的身份地位,就不是区区一个王子能 够撼动,更何况……整个索蓝西亚的统治阶层,几乎都站在他们两个那边,大祭司平时 所举办的各种乱交、淫交宴会,除了葛林斯王之外,也邀请了这些将军大臣、王公贵族 参加,大家平常都是玩在一起的淫伴,现在当然不会碍事。   伦斐尔此时才知事情严重,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但最让他奇怪的,就是整件事 情极为不合理。   大祭司修练魔法出岔,行为异常,这还算解释得过去,葛林斯王也有过搞大岳母肚 子的不良纪录,变得好色贪淫,不算太奇怪,但那些在淫交宴会中玩到忘我的贵族与大 臣,里头有许多都是刚正不阿,甚至不近女色的性情,这些精灵怎么会忽然玩女人玩到 失了本性?一个也就算了,各个都是如此,这变化还发生在短时间内,就像完全变了一 个灵魂?   伦斐尔察觉到事情不单纯,但仅凭他一个,又做不了什么,只得步步为营,勇于任 事,尽量执掌军政大权,试着改变眼前的情况。   慢慢地,一切变得很奇怪,如果说大祭司、葛林斯王的所作所为,之前是从小恶变 成了大恶,那后来所发生的事,就无关乎恶与不恶,整个失控了。   乱交淫宴的举办,从几个时辰,变成了几天几夜,原本还对丑闻恶名存有忌惮,不 敢让丑事外扬的葛林斯王,越来越肆无忌惮,不但无惧旁人耻笑,甚至失去了羞耻的观 念,主动做出一些荒唐透顶的言行,包括鼓励臣下乱交、要求臣下带妻子一同参与淫宴 ,交换性伴侣、偷偷跑到臣下的住处,不搞臣下之妻,却与打扫庭院的女佣搞乱父。   当父亲终于玩起国王新衣的把戏,索蓝西亚史上第一位裸体国王出现,伦斐尔目瞪 口呆,只觉自己仿佛身在梦中。更糟糕的是,这些现象不单只是发生在葛林斯王的身上 ,整个索蓝西亚的宫廷,那些重臣对主君的荒唐作为微笑以对,看见主君的裸体招摇过 市,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我那时常常在想,究竟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掉了?为什么这么不正常的事, 他们都没有反应呢?”   伦斐尔的话,让我和冷翎兰非常能体会,因为我们到索蓝西亚之后所感受到的,正 是这种极度错乱的感觉。   “我父王还有那些同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也不清楚,但我王少明白,一切 的根源就在大祭司身上,是他让素蓝西亚失控的……唉,我明知这样,却无力改变什么 、阻止什么……”   努力想要取得大权,扭转乱局的伦斐尔,后来也碰到了障碍。为了制衡伦斐尔,葛 林斯王分权给三王子雷曼,让两兄弟彼此对抗,但雷曼庸禄,又对权力斗争不感兴趣, 完全对大祭司唯命是从,所谓的制衡斗争,根本是伦斐尔与大祭司在斗。   这几年,伦斐尔的处境倍觉艰难,基于立场,他不愿也不能向外界求助,大祭司又 开始制造末日战龙,虽然说是为了增强本国防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志在外界, 意欲侵略,伦斐尔越看越惊,最终决定破坏末日战龙,一场奇袭失败,差点连命部保不 住。   “我一直不明白,大祭司是修练走火,性情大变?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但从法雷 尔将军的描述听来,事情恐怕不是修练走火那么简单,他化身黑气、肉体时老时少…… 这、这真的是精灵吗?还是什么别的生物?”   伦斐尔忧心仲仲,我看他这副样子,倒是想起了别的问题。   (那个妖物被我刺了一匕首,伤势不晓得怎么样?他死与不死是一回声,但阿雪能 不脱离他的控制?现在又怎么了呢?唉,真是放心不下……)   自从大祭司现形,我把整件事想通之后,就明白了一件事。阿雪当初能量冲突的情 况,普天之下无人能治,纵足以白拉登的通天之能,也只能指点我来索蓝西亚取大地之 心,但那大妖人不单解开阿雪的棺木封印,还让她清醒,活动如常,甚至可以战斗,这 种本事……实在难以想像,我一直想不通,他哪来的这种本事?   可是,从伦斐尔的话听起来,这个大妖人非常精擅灵魂、精神方面的学理,本身的 肉体也变化不定,无形无拘,普天之下,要比起这两方面的同时专精,恐怕再也找不到 第二人有这样的本事。   也就是凭着这方面的惊人手段,他把阿雪的肉体再一次进化人形,还对灵魂、精神 进行操作,让天河雪琼取代阿雪,更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消去了阿雪体内的能量对冲,使 她行动如常。 有这种技术与背景,难怪救得了阿雪的不治之伤,这不晓得该不该算因祸得福?不过… …这家伙本事那么大,要彻底击败他或杀他,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咧。 第3话 矛盾交击,兵损将亡 白拉登设计龙牙战棋的时候,肯定是预备打大规模战争,不是用来打单对单的小战斗, 要不然,龙牙战棋的功能不会这么全面性,彼此间相互辅助,各具长处,几乎无懈可击 。   在洞窟内首次看龙牙战兵肆虐时,我心中对白拉登佩服得很,如果他不是一直冷眼 旁观,而是在黑龙会、反抗军之间择一相劝,东海的均势早就被打破,结果不会是现在 这样。   今天,这个人的厉害将由华尔森林内全体精灵共同体验,前后不过两个多小时,龙 牙战兵让半座华尔森林陷入大火,死伤数目更在万名以上,环顾索蓝西亚的历史,从未 有过如此惨烈的纪录,被敌人侵入首都,还造成这样重的伤亡。   黑武士刀剑不入,水火难伤,力大无穷,勇悍绝伦,几乎可以说是综合战力最强的 兵种;装甲炮兵、半人马战骑、地行龙车骑兵,数目虽然下多,发出的攻击却都是大范 围、大排场,一下就放倒几百敌军,更别说还有两个半身邪女,呼风唤雨,招雷引电, 频频发动杀伤力极大的攻击魔法,把精灵那边的魔法师、弓箭手团轰得哭爹喊娘,屁滚 尿流。   龙牙战兵的主帅,孤身站在所有龙牙战兵的正中央,好像是在接受保护,但由它身 上所散发出的森冷气势,让百尺之内如同冰窖,凡是进入气机影响范围的生物,都冷得 直打哆嗦,令人不得不相信,它只是不屑插手眼前的战局,冷眼旁观,不则……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我心里感慨良多,不晓得白拉登为何要把它制造成白 起的相貌,白拉登与白起又是什么关系?这两个人同姓同宗,该不会是亲戚吧?   不过,如果真是白起在此,还可以攀交情、拉关系,免了这一场兵灾,但现在这情 形……百分百没人情可讲,伦斐尔今天要怎么摆平这场面,还真是一件大工程。   “各军听我号令,不要盲目进攻!”   伦斐尔乍然现身,精灵们看到他,士气大振,欢声雷动,原本混乱的攻防得以整合 ,威力大了许多,伤亡也少了些,但战况却没什么改变,也占不到优势,龙牙战兵虽然 是被万军包围,可是感觉上一点也不像是被围的,频繁发动强猛攻击,精灵那边要非常 吃力,才能抵挡得住。   “法雷尔将军,眼前战情不利,请问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伦斐尔没找冷翎兰,却是问我的意见,这点未让我受宠若惊,只觉得是麻烦掉了下 来。   事实上,自从龙牙战兵被释放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知己知彼,这 是破解僵局的唯一法门,白拉登把战棋交给我,却没有告诉我制造详情,我对这战棋也 不了解,一切只能凭靠观察来找答案。   这些龙牙战兵有自我意识,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他们发动攻击与破坏的根源何在? 是依照黑暗本能,摧毁一切眼前看到的生命?或者……是针对某些目标?   白拉登这样的人,一步百计,一个行动里头可能藏着许多深意,我到现在也还说不 准,他把龙牙战兵交给我,到底有多少目的?尤其是……索蓝西亚藏着这样一个大妖人 ,我事先不知,但白拉登也不知吗?   这一路上,白拉登所提供的素蓝西亚情报,完全没说到大祭司的异常,但从伦斐尔 说的话听来,大祭司操控索蓝西亚政局的事,并没有多隐密,我不知道是正常,但白拉 登一无所知就说不太过去了。   假如白拉登知道,那他赞助我这趟索蓝西亚之行,会不会另有什么目的?末日战龙 的设计图原本是他之物,他与大祭司也说不上无冤无仇,万一他打算干掉大祭司,那我 就成了他可利用的工具。   单单凭我一个人,哪有能力杀大祭司?可是带上龙牙战兵,一切的情形就不同,如 果龙牙战兵把大祭司围起来打,不管这妖人多有本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唔……我越 想越觉得自己所料无差了,特别是,我观察了一阵子,龙牙战兵的动作有些奇怪,如果 它们单纯是凭照本能,摧毁眼前的生物,那其实可以采用更有效率的战术,伤亡也会比 现在更大得多。   然而,龙牙战兵的行动,却只是单方面承受攻击后,发动反击,偶尔一下主动抢攻 ,攻势也不甚猛烈,龙牙战兵的主帅更是站立不动,一令未下,那种神情好像……好像 在寻找什么,搜寻什么。   倘使我猜测不错,龙牙战兵就是白拉登送给那个大邪人的重礼,洞窟里要不是那邪 人溜得快,大概那时候就全面开打了。大邪人离开王宫之后,一直没有再出现,看来多 半不是伤重藏匿,而是躲着龙牙战兵,省得一露面就成标靶。   (白拉登会特别帮索蓝西亚除害?这哪有可能?他才没有这么好心,应该是为了什么 好处,或者过往有怨,借机报仇吧?不管答案是什么,只要能找出那个大邪人,就有可 能驱虎吞狼,一举搞定两大麻烦。)   想是这么想,但却不能说出来,因为我刚刚把这些龙牙战兵的出现,全推在大妖人 的头上,现在要解释什么都是自打嘴巴。   “法雷尔将军,你没有什么意见吗?”伦斐尔看我沉吟良久,始终未发一语,开口 追问,旁边的冷翎兰见我默不作声,早已手痒,一步跨出。   “我们什么也不了解,哪会有什么意见?还是由我先去试试,和这些妖物过两招, 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慢!”   熟悉龙牙战兵的威力,我怎么可能放冷翎兰去冒险?若是被龙牙战兵缠住,无法说 退就退,那就很危险了,更何况现在想到可用龙牙战兵去对付那个大妖人,若因无聊的 战斗,消耗掉龙牙战棋的能量,那就得不偿失了。   拦下冷翎兰,我并没有什么好意见,只是不想她跑去盲目乱打,受到伤害而已,下 过,目前这种情况,如果完全不帮手,那对伦斐尔也不好交代,正当我感到苦恼,不晓 得该怎么办才好,变局忽生。   龙牙战兵中火力最强猛的炮怪,一下子转过方向,炮击左侧的一个黑武士,而附近 的两个半人马战兽也拉弓射箭,朝那个黑武士射击。炮击加箭雨,威力万钧,即使龙牙 战兵本身的防御力极高,却也承受不住这种复合攻击,那个黑武士兵卒大叫一声,炸得 粉身碎骨。   “呃!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战斗,忽然变成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可着实吓了我一跳,而这种诡异情形 并非偶发,继那个黑武士被粉碎后,龙牙战兵开始了激烈的内斗。   最开始,是几个龙牙战兵同时锁定一个目标,同时发动攻击,将目标物彻底摧毁, 打完一个之后,马上又切换成别的目标,但连续几个龙牙战兵被摧毁后,整个混乱情况 彻底失控,不管是什么炮怪、车骑兵,还是半人马、黑武士,全都像是发了疯一样,胡 乱攻击身边的一切,既攻向精灵那边,也没忘记向附近的同伴开打。   这么一来,场面比先前乱上十倍,我觉得龙牙战兵根本是失了目标,开始无差别攻 击,放眼望去,枪林弹雨,烽烟阵阵,每一处都是爆炸声隆隆,我们站得虽然远,却也 被波及,龙牙战兵的攻击落在附近,断树裂地,把大片沙土炸得翻掀上去,再哗啦哗啦 地洒落在我们头上。   “撤退!快退!”   伦斐尔眼见情势不妙,下令撤退,想要减少精灵们的死伤,但雾色渐浓,他的命令 在大雾中执行不易,到处都是士兵的怒吼与嚎叫声,而这些声音又总是被连串炸裂声响 给吞没,每一声爆炸都伴随着精灵的死亡,伦斐尔又忧又气,却无力挽救些什么。   冷翎兰想要趁乱去摧毁龙牙战兵,再次被我拦住,不想让她去镗浑水,尤其是这种 时候,龙牙战兵根本是无差别攻击,一个弄不好,冷翎兰就被龙牙战兵全体围殴,太过 危险了。   “不行,我一定得去,那些怪物这么厉害,我起码要砍一个下来。”   “神经,这有什么好砍的?真想要砍怪物,你等一下回去砍华鬼婆吧,她也是怪物 啊。”   我极力劝阻,却终究拦不住冷翎兰,为求安全起见,我把灭魂匕首交给她,希望能 够发挥效用。   冷翎兰手持灭魂匕首,身影消失在大雾里,不久之后,我听见冷翎兰的怒喝声,两 劲交击所激发的强风,短暂吹散了雾气,让我看到冷翎兰正挥动匕首,砍剌在一个龙牙 战兵的半身邪女颈上,才一相碰,匕首应声而碎,脆弱的材质承受不住撞击,碎成片片 ,必杀一击失败,幸亏冷翎兰应变奇速,反手抽出霸海,第七级力量全力出击。   一刀横斩,第七级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距离又近,这一刀的无双之威,那个半身 邪女照单全收,连一声惨叫都不及喊出,脑袋就被砍得横飞而出,余劲未止,贯体连环 爆发,将它炸得粉碎。   冷翎兰这一刀奏功,确实是替我们大大挣了面子,鼓舞士气,不过她自己也因此陷 入龙牙战兵的围攻,幸亏龙牙战兵正陷于激烈的内斗,冷翎兰才得以脱身,未有受伤。   能够使用魔法的半身邪女,是龙牙战兵中的重要辅助角色,被冷翎兰重劈干掉一个 ,大大削弱了龙牙战兵的力量。大雾弥漫中,我们听见连串的气劲交击与爆破声,强烈 冲击波横扫四面八方,险些把我打飞出去,冷翎兰唯恐我这边有失,不得不撤回我身边 护卫,放弃再去冒险出击。   我看着眼前的乱局,一面确保自身安全,一面也在构思。   (灭魂匕首一碰到龙牙战兵就被震碎,半点杀伤效果也没有,这说明鬼婆要我拿这 去对付龙牙战兵,根本就是放屁。唔,那些会隐形的杀手护卫,不晓得到哪里去了?虽 然我看不到,但应该也在这里吧?)   我们的肉眼看不见隐形事物,可是龙牙战兵的感知、探知能力,应该可以察觉到隐 形护卫的存在,换句话说,那些隐形护卫也被卷入这一场内斗中,搞不好已经被摧毁殆 尽了。   前后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浓雾中的轰隆声响逐渐小了下来,代表龙牙战兵因为自 相残杀,已被摧毁大半,这是之前完全没法想像的事,虽然龙牙战兵是一种完全失控的 武器,不过所谓的失控,是指威力面言,不是对自己人乱打一通,搞到自灭。   (难道……这也是白拉登的设计?他晓得龙牙战兵无法控制,所以做了设定,在一 定的时候让龙牙战兵自灭,省得控制不住,连我也完蛋?)   这个念头才生出,我马上摇头,把这个荒唐念头逐出,因为如果真是白拉登的设计 ,龙牙战兵集体自爆就好,哪用得着搞什么互击?总不会是坚持说死要死得轰轰烈烈吧? 再者……打死我都不信,白拉登会对我这么好……   由于情况诡异,伦斐尔让所有精灵部队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迷雾中的混战区域, 再过不久,只听见一声尖啸,迷雾中几道身影冲天飞起,瞧那个型态,正是龙牙战棋的 主帅,带着几个破损的残兵,一起高速飞空。   事出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拦截,也无暇做出什么应变,只能眼睁睁地看这几个龙 牙战兵拔地飞起,速度奇快,一转眼就直冲天际,没入云端,不见踪影。伦斐尔身先士 卒,带队进入刚刚混战的区域进行扫荡,仅见到满地的晶石碎块,那都是被轰烂的龙牙 战兵遗骸。   龙牙战兵这一场肆虐,造成伤亡破万,应该算是精灵们不共戴天的血仇,它们冲霄 而去,照理说,伦斐尔该要拔剑发誓,说些什么即使追到天边,也要讨回血债的场面话 ,然而,龙牙战兵并非生物,甚至还说不上有智慧、有思想,计较这个实在没意义,况 且……眼下正是多事之时,好不容易送走了这票瘟神,那是求之不得,谁敢再去主动招 惹?   伦斐尔皱了皱眉,挥手下令,让所有士兵列队撤回,听他命令行事。   接下来的时间,伦斐尔指挥军队善后。华尔森林遭遇这场大劫难,伤害委实不轻, 除了精灵那边的惨烈死伤,不晓得有多少树木花草被毁,精灵们崇拜自然,花草损毁已 令他们黯然神伤,千百年树龄的老木折断、焚毁,对他们更像是死了老爸般的打击,前 前后后的损失算一算,华尔森林大概要办一场史上最大的丧礼了。   葛林斯王驾崩,许多的重臣、要人也在此役中过世,华尔森林内乱成一团,若不是 伦斐尔在此时站出来,恢复了指挥系统,开始救人救灾,这一仗所遗留的伤害肯定还会 扩大。   不过,伦斐尔也不是跑出来做善事的,他本是葛林斯王钦命通缉的头号要犯,葛林 斯王死前又没有解除追杀令,换作是其他情况,他现身之后肯定要被缉拿者追上几条街 ,只有在这种时候,纵然有些不怀好意的野心家,也不敢和他作对,仅能俯首听命,而 伦斐尔就充分把握机会,趁此良机,将军政大权一一收回。   可以想像,在这几个小时的善后处理暂告段落后,伦斐尔就会召集所有大臣,宣告 大祭司的罪状,并且正式接管索蓝西亚国政,这之中多少会有些波折,但是到了最后, 结局是可以肯定的,因为伦斐尔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竟争者,而且老天还新送了他一份大 礼……   “我刚听到消息,久病在床的大王子不堪惊扰,已经过世了,勉强也算是这一仗的 受害者吧。”   冷翎兰道:“大王子体弱多病,长期卧病在床,近几年更是病人膏盲,若非葛林斯 王、大祭司柏南克数度不惜代价,以灵药为他解难纡困,他根本支持不到今天,刚才各 地混战,侍从以担架将他抬出转移,结果附近巨木折断,倒塌下来,他没有被压中,但 也受了伤,又痛又惊,没能挺过去,就这么死了。”   “那不是正好?老大死了,老三残废了,比较起来,伦斐尔虽然是独眼龙一个,但 还能吃能睡,这下王位非他莫属了。对了,大王子叫什么名字?我忽然想到我只知这家 伙多病,却不晓得他叫什么?”   “化旗。格兰纳斯。斯特丁,你事前没做情报调查吗?连这也不知道?”   “……说得好,我如果早就知道,一定不来了。”   伦斐尔去稳定政局,临走之前对我和冷翎兰非常客气,请我们暂时安歇,待他把眼 前杂务稍微处理后,还有重要大事要与我们商议。   我和冷翎兰是诸事缠身,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先与这位二王子分道扬镳,去和 一众白家子弟会合。   面对眼前的乱局,我开始反思自己来到索蓝西亚的本来目的。   乍看之下,我替索蓝西亚揪出了大妖怪,帮了伦斐尔大忙,但实际来说,索蓝西亚 之行至此可谓一塌糊涂。   最初目的是要医治阿雪,现在阿雪变成那个样子,也不晓得该怎么算数,她的身体 是好了,活蹦乱跳,但却跳到我们面前来,当起敌人了。   另一个前来华尔森林的目的,是要替白拉登送信给人,那个什么叫银芽的女人,我 们还没见到面,不过已经搞得天翻地覆,还让索蓝西亚死伤狼籍。   信是肯定要送出去的,要去大监狱里头找个女人,倒也不算太难,找伦斐尔下命令 就是了,我反倒担心把信送出之后会碰到什么问题,万一又有什么变局,搞得惊天动地 ,那才真是要命。   至于大祭司柏南克,虽然他逃逸无踪,潜伏暗处,伺机而动,但他是伦斐尔的问题 ,不是我的,这家伙在索蓝西亚搞风搞雨这么久,肯定有重大图谋,总不会有间工夫专 门找我麻烦吧?只要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拍拍屁股离开索蓝西亚,这家伙要搞多少事关 我屁事?   (不过,要解决问题,也得要找出这家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碧安卡在那一战之 后就不见踪影,天河雪琼也失踪,肯定和那个家伙有关。)   冷翎兰告诉我,她被天河雪琼用缩地大法带走后,两人在外头短暂交手,天河雪琼 存心拖延,冷翎兰挂心我的安危,且战且走,最后天河雪琼好像得了什么信号,忽然抽 身撤走,冷翎兰也不敢追,就这么看她远去,不知所踪。   可以想像,天河雪琼一定是去和那妖人会合,碧安卡的情形也一样,还有,我把夏 绿蒂当成交易品,送给了那个妖人,现在也随着那个妖人一起消失,下落不明,我想那 个妖人不至于饥渴到要把夏绿蒂带在身边干,夏绿蒂的失踪必有什么内幕。   除此之外的失踪人口,还包括羽霓、紫罗兰,这一人一兽那天去追踪阿雪后,就再 也没有出现,照我的推测,多半是落到那妖人的手上,只是一直得不到证实。   现在算一算,我这边还真是有不少女人落到那妖人手里,虽然他假扮雷曼的时候, 对女性充满不层,无论是怎样的美女都不在他眼里,可是他以大祭司面孔出现时,却是 寡廉鲜耻,好色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如果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阿雪、碧安卡的肉体 ,岂不是已经被他操翻了?   想到这一点,我愕然止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难看,正走在我身旁的冷翎兰发 现到这一点,似乎也看穿了我的想法,轻轻咳了一声,道:“我觉得……那妖物一定不 是真正的大祭司。”   “哦?为什么?我和伦斐尔也有此怀疑,只不过不敢肯定,你是怎么确定的?”   伦斐尔只能肯定,这个大祭司已经不足以前的大祭司,却不能肯定是大祭司练功走 火入魔,个性大变,还是已经遭到取代,再非以前的那个灵魂,而这也是我正苦恼的地 方。   “道理其实也简单,你转述那个妖人的话里头,他曾说过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当 大祭司,这种语气不太对,所以我认为,原本的大祭司应该很早就被干掉取代,又或者 被现在这邪物控制了身心灵魂。”   冷翎兰沉吟道:“还有,他说他有过很多名字,最喜欢的一个是龙王陛下,这种称 呼让你有什么联想?”   龙是威猛瑞兽,大地上英雄豪杰喜欢以龙自居,甚至自号龙王的人着实不少,不过 会把“龙王”与“陛下”两字连在一起使用的,我记忆中就只有那么一个:黑龙会的首 领,黑龙王。   那个妖人所使用的种种改造技法,还有他让天河雪琼所使出的黑魔法,确实都与旧 日黑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他自称龙王陛下,难道他与黑龙王有什么渊源?   然而,黑龙王心灯居士不但早已身亡,连魂魄都已烟消云散,又从哪里再跑出个龙 王陛下?更别说这妖人在索蓝西亚起码待了十几二十年,那时候心灯居士还活生生地横 行呢。   “糟糕!”   身边的事情太多也太杂,我整个思绪都被索蓝西亚眼前乱局给占据,忘了不久之前 才听到的大事。   东海反坑单大败,全军覆没!   这个天大的噩耗,不晓得是真是假,但发生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有更详细的 情报出来,可以查证。   我和冷翎兰匆匆赶回白家子弟栖身的驿馆,外头虽然有战火波及的痕迹,却不算严 重,这些白家子弟仍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当我们两个回去,他们面带凝重地迎上, 告知我们华更纱正在闭关施术,让他们在外守护,不让外人打扰。   “鬼婆还满认真的嘛,看这声势,难道真的弄得成功?”   我素来敬佩华更纱的本事,也晓得与白拉登有牵扯的她,并非普通魔法师,确实有 过人之能,但再怎么厉害也好,起死回生这种事,目前为止仍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话, 多少魔法师耗费一生心血追求,仍是白费力气,我很难相信华更纱有能力打破这个万古 禁忌。   当初,黑巫天女花了偌大力气,搞出了那么多的事,无非就是想让她的爱人复活, 但到最后也没有成功,黑巫天女可以说是大地上排行头几名的术者,手上掌握的资源又 多,她都不免失败,华更纱何能例外?   如果琳赛只是重伤,又或是进入什么假死状态,像先前的阿雪一样,那不管再怎么 难,说要把人救活,我相信是做得到的,但琳赛是当着我的面断气,连心脏都被挖出来 ,死得不能再死,这样子要救活回来,真的就是起死回生之能了。   不过,华更纱事先做了准备,现在又煞有其事地闭关施法,看起来是颇有说服力, 我见不到人,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华更纱真的能够创造奇迹,让死人活过来。   “对了,东海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进一步的战况传回来?”   冷翎兰替我提出问题,这话换做是问别人,短短时间之内,未必能有什么新情报, 好比伦斐尔,搞不好还不知道反抗军惨败的事,但白拉登是海贼王,东海是他的势力范 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会不知?这么半天一天的时间,足够他把详细情报送来了。   “有,刚刚收到爵爷那边的最新情报,有关东海大战的影像纪录,已经传送过来了 ,你们直接看吧。”   有影像纪录可看,比什么文字、口述都要清楚,自家子弟取来魔法矿石,安装在播 放装置上,一经发动,立刻投射出影像,映出了东海的画面。   画面上看得很清楚,黑龙会残党的舰队,彼此间用铁炼相连,串成了一个浮岛,乍 看之下确实无比壮观,不怕风浪,但在战斗的时候,这是最笨的做法,只要几艘船着火 沉没,就会拖累到整个舰队。   用这种阵势去作战,根本是自杀,我想这些黑龙会的余孽,一定很急着到海里去喂 鱼。假如他们是被李华梅率军突袭,事先一无所知,那搞出这样的铁索阵还情有可原, 但李华梅此次的军事行动,老早之前就已通告天下,广邀各方人马,这些家伙非但不逃 ,还搞了这样的铁索阵来待宰,实在是很不合理。 单只是这一黜,此仗未开打,就已经有了不寻常的味道…… 第4话 天降奇祸,全军覆没 我从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更不相信打仗的时候,敌人会如此便宜我,争着冲到我 刀口上送死,所以看到黑龙会余孽的阵形,我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就是此事有诈。   虽然说,黑龙会的船舰都是伤痕累累,有些船帆还被烧毁了一半,船舰外壳上都有 刀砍、炮击的痕迹,看上去让人生不出危险感觉,但有识之士应该会觉得不妥……至少 ,以李华梅的精明,不该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反观东海联军这一边,那就不是普通 一句人强马壮能够形容的了,除了原本东海反抗军的舰队外,还多了大批来自陆上诸国 的人马,他们纷纷乘着本国的战舰,集合成舰队,数目虽然只有反抗军的三分之一,人 员素质却最为可观,都是来自各国的好手与魔法师,身份非官即贵,都是自己国内响当 当的角色。   这些外来者虽说是被请来参战,其实都是来观礼的贵宾,要不然,他们个别战力虽 然优秀,但未经海战训练,彼此间又没有配合默契,上了战场帮不到什么忙,反而还会 阻碍作战,大大增添危险。   李华梅请这些贵宾来参战,用意是立威与合作,真正的重头戏不在战场上,是在战 事结束以后,李华梅会私下约见这些贵宾,密谈军事、政治、经济方面的合作,这些是 我的推测,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虽然我始终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失 之躁进,不是妥当的办法,可是李华梅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也管不到这许多,更不可能 去劝她什么。   幸好,为了让此战万无一失,李华梅还准备了一支奇兵,那可能是现今大地上最强 的空战力量:羽族、凤凰岛。   羽族多年来辛苦寻觅,终于找到了失落的凤凰岛,这座能漂浮天上的岛屿,可不只 是一座飞天孤岛,上头更有强大的火力与武装,昔日横行于南蛮九天之上,压得各兽族 不能抬起头来作人,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如今羽族重新启动凤凰岛,万里迢迢开来东海 ,别说是对付区区黑龙会残当一,就算是要和全盛时的黑龙会舰队作战,也是占尽优势 。   从影像中可看到,在天空中飘浮的凤凰岛,像是一头俯视大地的巨兽,光是飘浮在 那里,就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大半个海面,仿佛连阳光都被它遮断,如此威势,任谁 都要瞻颤心惊,尤其是想到凤凰岛居高临下;永远只有它打人,别人打不着它,谁还敢 向它挑战?   这样的形势,岂止是瓮中捉鳖,根本就是大石砸死蟹,十拿九稳的事,我看不出东 海联军有任何失败的可能,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东海联军全军覆没,这之间到底发生 了什么?   “嘟~~”   我听见东海联军那边吹起了号角,李华梅正站在自己旗舰的甲板上,身披龙鳞甲, 一手按着剑柄,手中比划,纵然不发:口,身边自有人把她的将令透过旗号、号角传达 全军。   整个影像是隔着老远的距离拍下,我仅能看见李华梅的身影、动作,却不可能连表 情都看得清楚,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因为如果能看见她的表情与眼神,我就可以判断 出更多的东西,不过……说是这样说,真要把她看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眼的 勇气。   号角再次吹响,大海辽阔,没有阻挡的事物,号角声听来格外响亮,里头蕴含着令 人心惊的杀伐之气,正是通告全军进攻的号令。   东海联军的舰队缓缓散开,以扇形朝敌军进逼过去,凤凰岛也在天上移动,我依稀 可以看到,岛上的羽族女战士振翅飞行,排列成队,预备配合岛上的武器做攻击。   我没有看到卡翠娜,但身为羽族之主,她应该正在凤凰岛上指挥族人,看她们能把 凤凰岛操控得如此平顺,可以想像幕后所花的心血,不晓得等一下凤凰岛上万炮齐发, 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天上、海上,两股强大的军势逐步进逼,黑龙会的残破舰队,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 之下,显得不堪一击,就好像巨大石轮底下的鸡蛋,接触瞬间就会破碎毁灭。   一切该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发生,但就在这一刻,我忽然省悟了一事。   从听到东海联军溃灭后,我一直想不通,敌我实力如此悬殊,东海联军为何会战败 ?而且还败得如此之惨,搞到全军覆没?即使是看了这段影像,我还是想不出来,可是, 龙牙战兵的毁灭,让我得到一个宝贵的经验,如果有什么强大的复数敌人难以应付,最 佳的处理方法,莫过于挑拨两虎相争,矛盾对击。   我猜到了那个原因,想要叫喊出来,但却已经不可能阻止什么,因为整件事早已发 生,即使是在这段影像中,该发生的一切也照样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不能改 变。   整件事情的发生,突如其来,事先没有半点预兆,就只看到天空中的凤凰岛,在移 动中减低了高度,最初还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但是当凤凰岛的高度越降越低,那道遮天 的巨影出现在自己头上,再迟钝的人也会在那种压力下惊醒。   注意到这要命一点时,已经太迟了,事实上,哪怕他们更早一点察觉,也是无用, 因为当凤凰岛飞行在他们正上方.这样的距离,除非他们有办法瞬间移动,或者在数秒 内飞栘出几十里,不则,那遮天的巨影一瞬间崩砸下来,就算是神仙也躲不过去的。   巨大的空中岛屿,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坠落,而在它落下的地方,则是东海联军的舰 队,这时候底下的人已经发现末日临头,惊惶骚动,有人发狂大叫,有人忙着跳海逃躲 ,也有人不顾一切,用自己最强的力量往上狂轰,大概是想把凤凰岛打碎吧,可是,别 说他们,就算当今世上五大最强者联手,也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   所有的一切在短短十几秒内发生,我和冷翎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凤凰岛失速 砸落在东海联军的舰队上,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覆盖面积,只能用砸个正着来形容,东 海舰队的六成,在被凤凰岛正面砸中的瞬间,就粉碎破灭,压人海底了。   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不代表能够跑得掉,这么大的一座岛屿由高空坠海,所激起 的浪花绝对是一场毁灭性灾难,不是开玩笑的,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海水之壁,笔 直参天激起,比什么威猛巨兽还要强大百倍,在这种无可抵抗的天然威力之下,再大、 再坚固的船舰,都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具,轻易就被巨浪吞噬下主。   这样的大海啸,可不只是随便吞没个近千艘船就算了,造成的冲击海浪将会直拍上 陆地,把沿岸疯狂破坏,人命死伤将难以估计,不过在那之前,黑龙会的这些破船烂舰 将首当其冲,第一个与东海联军陪葬。   只是,天下事就是不会那么理想,白痴的同伴与友军,不想要却举目即是;白痴的 敌人,很想要却总是要不到,在这世上,敌人永远都是强大的,同伴和友军除了扯后腿 ,好像什么别的都不会,这就是人生了。   黑龙会舰队之前看似愚行的举动,现在有了充分的意义。面对如此强大的天然灾害 ,别说铁索连船,就算用上钢索、金索都没用,但如果配合上魔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   铁索将所有黑龙会船舰绑串在一起,不是为了增加稳定性,而是要连结成一个巨大 的浮动魔法阵,每一艘船的位置都经过设计,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绘有魔力字符,一经发 动,几个复合效果立刻出现。   我很肯定,这个魔法阵王少具有两个效果:形成坚固的护罩、与水同化。   稳固的护罩,将整个舰队都覆盖笼罩,当那巨大的冲击力到来,舰队在护罩之下, 牢牢固定在海上,不会左摇右晃,更不会直接承受海水的冲击。只有这样,仍是不够, 这股海啸实在太强大,超越人力所能抵御,这世上也不会有什么魔法能完全挡住海水冲 击,所以,还需要第二种效果的配合。   再怎么威猛的巨浪,也伤不了大海本身,这是永不被颠覆的世界法则,只要化质为 水,就能在巨浪底下全身而退,这一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但黑龙会雄踞东海,会中有 得是水系魔法师,这才搞得出如此大规模的水系魔法阵。   要把所有船舰都化形为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是透过张设的魔力护罩,却可 以弄成与水同质,当万吨巨浪覆盖下来,两者性质一样,水乳交融,很自然地排开,不 受其害。   当然,这种事情等于短暂扭曲自然定律,要强行做到,就是用无比庞大的能量来推 动,而且时间不会太长。可以想像,当这个魔法阵崩解消失,黑龙会舰队中的魔法师将 没有一个能站立起来,搞不好还会有半数毙命,不过这种牺牲是划得来的,这些魔法师 的牺牲,换得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利。   我无法估计这一仗的损伤,即使只是略微简算,也能得出一个结论,东海反抗军全 员覆没,再没剩下半点战力,所有的战士、船舰,都已经葬身海底,没有幸存的可能。   同样受到重创的,还有陆地上的势力。受李华梅邀请而来的宾客,包括金雀花联邦 、阿里布达,甚至伊斯塔、索蓝西亚都有人到来,这些宾客可不是普通角色,能够被李 华梅看上的宾客,本身如非官高势大,就是自身实力雄厚的强人,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 ,也就是当前大地诸国的精英,他们得意洋洋地前来,全没想到自己会连拔剑、施法的 机会都没有,就成为鱼虾的食物了。   这些人的死,将严重影响本国的实力,国内的一场大乱势所难免,换作是十年前, 可能立刻就引发一场多国混战,大家都想趁着邻国出事的当口,发动侵略,现在有了国 际联盟稳定局面,情况不会那么糟糕,但后续效应仍不可轻视。   凤凰岛坠海,怒浪滔天,羽族女战士就算身有翅膀,在此绝境也是插翅难飞,我就 看到一些试图飞上天的羽族女战士,被怒浪给吞噬。经过这一仗,羽族就算没有灭疾, 大概也所剩无多了。   整个战争的影像,到此结束,我静静地看着地面,一语不发,冷翎兰很有默契地走 上前去,把整个影像重放一遍,我和她就这样反覆把整段影像看了几遍,然后陷入一段 颇长的沉默。   如果非要替这一仗找个注解,那么“全军覆没”真是最佳的形容,这一仗打完,东 海反抗军、各国贵宾、羽族,死亡率在九成九以上,只有亡,没有伤,完完全全的灭绝 。   纯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我只有衷心赞叹的份,换作足我来策划,还真想不出要怎 样设局,才能一次把这么多人给灭掉,绝无走脱的机会,而己方近乎无损,胜得再漂亮 也不过。   “……上当了。”   冷翎兰轻轻一声,打破了沉默,我望向她,就听她说道:“能够做出如此布局,这 场战争的幕后有高人设计,黑龙会余孽绝不只是余孽这么简单,甚至整个黑龙会的覆灭 ,背后可能都大有文章。”   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事,其实打从心灯居士阵亡,李华梅大破黑龙会后,我的疑虑 就不曾稍减过,心禅大师、茅延安也好几次与我谈过,觉得不可大意,但大家说到最后 ,总是不免碰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就算黑龙会有意化明为暗,潜伏起来搞阴谋, 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损失了那么多的兵力,这已经非常惨痛,但连黑巫天女,甚至黑龙王自己都赔上性 命,这种损失可是无可取代的,有什么必要搞成这样吗?   因为有这样的理由,我的疑虑始终未得肯定,但很多问题仍困扰着我,包括黑龙会 覆灭后,他们当初的研究成果莫名失踪,追查不到下落,还有鬼魅夕为何要出手刺杀心 灯居士,这都没得解释。   来到索蓝西亚之后,相关的蛛丝马迹也浮现出来,那妖人与黑龙会有密不可分的关 系,还自称是龙王陛下,这些都暗示了一个可能。   如今,这个可能化为事实,呈现在我们面前,黑龙会覆亡一事,蕴藏着巨大的阴谋 ,骗过了大地上的所有人,更成功设计了这灭绝性的一场大战。   “黑龙会那边不只是有兵法高人,还肯定有大魔导士,要使用这种规模的大型魔法 阵,下管有多少魔法师辅助,都还是需要一名顶尖术者担任魔力中心,引导发动。”   冷翎兰说着,眼中深有忧色:“黑龙会现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长叹道:“这个你只能去问他们现在的新领导人了,但如果他们还保有当初的完 整实力,此消彼长之下,他们不只是要称霸东海,恐怕要正式把势力放上大地   以黑龙会的野心,怎么可能只愿屈居海上,只不过大地诸国势力强大,海上又有李 华梅不时游击牵制,这才迟迟没有侵略大地,如今东海反抗军全灭,大地诸国的实力又 被削弱,再没有东西可以阻挡黑龙会的野心了。   这一批宾客的亡故,固然是大地诸国的严重损失,但真正削弱国力的关键,却是在 更早以前就发生了。   心灯居士制造的动乱,令慈航静殿元气大伤;伊斯塔被黑巫天女闹得几乎要亡国, 国内高手为之一空,就连索蓝西亚,被这个大祭司如些搞,我看没有十几二十年也回复 不过来,如此时局,黑龙会要是大举进攻,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抵挡?   黑龙会沿着海线进攻,伊斯塔、阿里布达将首当其冲,前者是娜西莎丝的麻烦,后 者却是冷翎兰责无旁贷,所以她看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后,表情格外凝重,想着对付黑龙 会的策略。   “……凤凰岛这样坠落,不晓得李元帅她……”   我与李华梅的恩怨,此刻恐怕是天下皆知,冷翎兰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只是看着 我的反应,而我只有苦笑的份。   李华梅武功虽强,但面对如此绝境,只怕武功再高也没有用,一整个岛屿砸下来, 被埋入深海底下,如何还有生机?   看着凤凰岛砸在东海联军的舰队上,知道李华梅恐难幸免,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 好痛,就连我自己也不能解释,明明已经和李华梅恩断义绝,为何看到她殒命,我还会 如此心痛?   这是我不愿深思的事,或许在往后的时间里,我都会这么不停地问着自己,终此一 生……   (李华梅会败得那么惨:王要是算错两点,一点足黑龙会,一点是凤凰岛,黑龙会 那边情有可原,但凤凰岛……怎会这样的?)   若是凤凰岛不突然坠下,东海联军也不会有此惨败,而看黑龙会的布阵,摆明是早 就知道凤凰岛会坠落,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就不晓得是黑龙会派队伍奇袭凤凰岛,控 制了岛屿,还是羽族与黑龙会商量好了?   冷翎兰道:“凤凰岛上有羽族驻守,以李华梅的精明,发兵出战之前,肯定与岛上 不停有联系,黑龙会哪怕出动绝顶高手,能攻陷凤凰岛,但要让李华梅丝毫无觉,这却 不太可能,所以黑龙会攻陷凤凰岛……这个选项可以删除。”   分析合情合理,我也认同,闻言点了点头。   “羽族勾结黑龙会,这个可能性也不高,平常不管是什么样的勾结,无非就是利益 交换,但凤凰岛这么一沉没,羽族几乎都灭族了,除非羽族立志当黑龙会的死上,不则 这种行为说不过去。”   “有道理,那你认为真正的解释是什么?”   “羽族之中的某些人或是……某个人,与黑龙会串通。至于会是什么样的人,这点 我和羽族从无交往,当然不可能知道,只有你晓得了。”   冷翎兰苦笑说话,但她的这份分析,对我已是非常有用,顺着这条思路一想,一个 雍容华贵的身影顿时在我脑海中浮现。要让凤凰岛失速坠落,就要能操控凤凰岛,这样 的人不会太多,恐怕只有……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在不久之前,在魔法影像中所看到的卡翠娜,那一闪即逝的奇 特眼神。   当时,我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但左思右想,想不出有 什么问题,便把这不祥预感归咎于自己想太多,毕竟在羽虹刺我一匕首后,我经常疑神 疑鬼,心惊肉跳,要说把事情想得太多,那也是有的。   不过,看来我应该多相信自己的直觉一些,因为那时的预感,现在是真的命中了, 如果要说有什么人能操控凤凰岛,身为羽族族主的卡翠娜必是其中首选,只是我想不通 ,卡翠娜为何会与黑龙会勾结?这样做到底对她有何好处?   (不,这样想太过武断了,事情可能并非如此,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就是卡翠娜搞的 ,这样想万一冤枉了人,那就太……)   我这么对自己说着,但心中越来越强烈的直觉,却让我晓得自己的怀疑并没有错, 卡翠娜必然是整件事的关键,只要找到她,就可以了解事实真相,这还包括黑龙会的具 体阴谋。   看凤凰岛坠落时候的惨状,岛上的羽族九死一生,但若真是卡翠娜令凤凰岛坠毁, 我才不信她会与岛同亡,肯定有什么方法可以保命逃生,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在岛亡。   “……现在怎么办?”   冷翎兰提出问题,我只能苦笑摇头,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更别说我 们此刻还在索蓝西亚,怎么管得到东海那边的事?   在这方面,我觉得没什么所谓,黑龙会就算重新崛起,要侵略大地,一时间也打不 到内陆来,最多我一辈子不靠近东海,打不过总躲得起吧?但冷翎兰就无法置身事外, 黑龙会再兴,并且一口吞掉了反抗军,随时都会挥军西进,威胁到阿里布达。   和其余诸国相比,阿里布达综合国力还可以,但实在没什么人才,国王又是个废柴 ,这么多年来能够不失寸土,只是靠着两个女儿的努力,还有我家变态老爸的扶持,如 果黑龙会来攻,冷翎兰又不在国内坐镇指挥,肯定要出大乱子,这由不得冷翎兰下急。   “你如果担心那边的状况,就先赶回去吧,横竖伦斐尔已经现身,索蓝西亚大局已 定,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问伦斐尔,不急于一时,还有我会在这里处理,你可以先回阿 里布达。”   “说那是什么傻话,我不是深闺里的小女孩,轻重缓急我分得很清楚,伦斐尔虽然 出现,也掌握大权,但要说索蓝西亚大局已定,这未免说得太早,那妖人还潜伏暗中, 能搞出多大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况且……如果那妖人真与黑龙会有关,在这里把事情弄 清楚,以后对付黑龙会大有帮助,说不定……还能擒贼先擒王呢。”   冷翎兰道:“你现在完全用不出魔法,连起码的自卫能力也没有,我若是不在这里 ,恐怕你活不到第二天,那些姓白的未可轻信,至于华更纱……这女人阴狠毒辣,冷血 残暴,你留在这里与她周旋,太危险了。”   听见冷翎兰这么在意我的安危,我不禁笑出声来,这足以前绝对没法想像的事,但 没等我开口说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意外响起。   “阴狠毒辣,冷血残暴,这话不假,但背后道人长短,这也算不上光明正大吧?”   说坏话被抓个正着,我和冷翎兰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身手术制服、双手 戴着白手套的华更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头,身上沾满了鲜血,双手手套上还有鲜血 不住滴落,看起来就像是个由地狱出来的女死神。   “你们这对乱伦的狗男女,看片子看得过瘾吗?”   这句话实在毒辣得狠,换作是别人,冷翎兰大概一刀就砍过去,杀人兼灭口,可是 对上华更纱,就算是冷翎兰武功大成,也不敢太乱来,只能忍着怒气,道:“你别胡说 八道。”   是吗?既然做了,就别怕人家说啊,以后这话到处都会有人说,先练习一下,到时 候不会手足无措,想砍人都可以快一点。“   如果要与华更纱斗嘴,一定是没完没了,我拦下了想要开口的冷翎兰,道:“手术 进行得怎么样?你真能起死回生?”   “什么手术?”   “你刚才在里头待大半天,白家子弟都说你在救人,不是在帮琳赛做手术吗?”   “那小妮子的事,是事前准备很麻烦,只要道具齐备,十几分钟就搞定了,你又没 有要我顺便改造肉体,隆胸抽脂,哪需要什么手术?”   华更纱说得轻描淡写,我在短暂一惊之后,倒是心头二号,因为从这些话听起来, 琳赛应该已经没事,这个阴狠毒辣的鬼婆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冷翎兰道:“琳赛的事情那么容易,你在里头待那么久又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们你 一身弄得血淋淋的,是因为在后头煮牛肉面啊!”   “这个自然不是,刚才在卖空心菜的时候,你哥哥说了一些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 ,虽然是他自己弄错了使用方法,不过,莫名其妙被人摆上一道,连带我也没面子,我 想想就去把事情解决了。”   华更纱说的东西,冷翎兰不懂,我却心中有数,那是指黛媚丝提供假情报一事,若 非黛媚丝一口咬定,我也不会那么肯定假雷曼的身份,以至受了愚弄,华更纱出马去讨 回面子,这是不错,但她到底是怎么做的?   看华更纱满身血淋淋的模样,我心中一惊,还不及问出口,就听见她道:“刚才意 外发现了一点有趣东西,你们跟着我来。”   华更纱揭开隔间的白布,我们跟着她走到白布后头,赫然看到惊人的一幕,地上摆 了一个直立的长方木箱,黛媚丝的大半身体都被装在箱子里,只有颈部以上露在箱外, 至少……我们只看到这些。   这名艳丽的精灵美妇,每次出现在我们眼前,都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但现在… …她满脸是血,两眼翻白,脑门上插着七根或长或短的金针,最短的也有二十公分,就 这么残忍地刺入脑中,照理说应该是痛得让人发狂,可是她唇边却绽放一抹喜悦的笑靥 ,仿佛身登极乐,无限欢喜。   诡异的一幕,让我和冷翎兰打从心底冒出寒气…… 第5话 莫问世间,情为何物 像黛媚丝这样的重要人物,平常时候,肯定受到周密保护,想要动她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不过,之前的几个小时,可能是华尔森林数百年内最混乱的一段时间,以华更纱的 本事,要趁机去把黛媚丝绑架,并没有什么难处。   我对绑架行为不予置评,但在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承认华更纱这一手干得漂亮,因 为黛媚丝这些年来被葛林斯王、大祭司轮流操干,如果要说有什么女性与他们两个关系 最亲密,那无疑就是她了。   对于那妖人,我们的了解太少,现在透过黛媚丝,或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华更纱 先发制人,把黛媚丝掳来逼问,这个策略正确,她又有独门技术来处理,只不过::这 一幕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发毛。   我转移视线,不去看那个被七根金针刺入的头颅,大着胆子,问华更纱有不问出什 么来。   华更纱摇头道:“没有,整个记忆一团乱,意识也一塌糊涂,语无伦次,答非所问 ,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气呃,那你把我们叫来是看什么东西?你总不会是要吓唬我们,如果我们反抗你, 下场就是与她一样吧?“   “我哪有这么无聊?你们要是真的得罪我,下场怎么可能只有这样?真正的发现,现 在才要操作给你们看,瞧仔细了。”   华更纱说着,手放上那七根金针,轻轻捻弄,就看见黛媚丝翻白的两眼,迅速泛起 血丝,眼着,她发出了一声极度痛楚的哀号,凄惨欲绝,我和冷翎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仍是心头狂跳,很想掩耳不听。   只是,华更纱的这一手,确实不是单纯让黛媚丝受痛楚,在这凄厉的一声嚎叫后, 黛媚丝嘴巴一张,吐出了一缕浓浓的黑气,往旁边扩散,正是令葛林斯王殉难的那种黑 气。   “哇!”   见识过这黑气,知道它触物吞噬的厉害,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有多远跑多远,但这 次的情形却不一样,黑气离开黛媚丝体内,接触外界空气后,很快就彻底消散,过了几 秒后,什么也没剩下。   黑气散失之后,黛媚丝的惨嚎声止住,神情慢慢放松下来,连翻白的眼神都回复正 常,而且,还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清明眼神。   “你……你们是……”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声音,但听起来却与之前全然不同,没有了那种从骨子里透 出的骚媚,反而非常端庄温雅,这也难怪,毕竟在迷失本性之前,这个精灵美妇一样也 曾是个典雅的贵族,贞洁自持。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黛媚丝是被那妖人迷失了本性,而那妖人改造人心的方法 ,就是把这种黑气输入生物体内,用以操控,华更纱露的这一手更是证明,只要把黑气 驱出,被操控的人就可以恢复正常,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因为这也 意味着天河雪琼那边能够……   想得出神,一声刺耳的惊叫,把我的思绪打断,定睛一看,发现惊叫的人是黛媚丝 ,回复了神智的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对劲,失声叫了出来。   女人的尖叫声,我早就听得很习惯,现在听到也不以为意,反正不过就是人被装在 箱子里,露出个头来,又不是被抽筋割头皮,有什么好鬼叫的?不过,当我稍微认真一 点,打量黛媚丝两眼,预备提出问题时,却意外发现自己错得很厉害。   黛媚丝……不是身体在箱子里,只有头露在外,而是根本就只剩下一颗头颅,在箱 子上摇摇晃晃。   这幕诡异的情形,看得我头皮发麻,死人头颅我不是没看过,但这种活人头颅就真 是没多少机会看到,尤其是没有了身体,单单只剩下一颗头,是怎样存活下来?又怎样 发声叫喊的?   黛媚丝好像也注意到自己的情形不对了,震惊之下,她的惨叫声更是高亢入云,我 很难想像一个女性怎么能这样叫喊却不伤喉咙,但多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如果一个人 忽然发现自己只剩一颗头,都会被吓疯的。   这一声尖叫惊动四方,但再度令我吃惊的一点,就是在黛媚丝尖叫的同时,她颈项 流出大量鲜血,这种异常状况,通常代表着魔法的崩解,换句话说,维持黛媚丝生存的 魔法已到极限了。   华更纱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淡青色的粉末飘洒下来,那颗尖叫中的头颅立刻化作 袅袅青烟,骨、肉、血都在青烟中消失不见,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整个头颅已经不 在,而那恐怖的尖叫声却仍在我们耳边回响。   冷翎兰说华更纱阴狠毒辣,这个我早就知道,不过,此刻看她露的这一手,我对这 四字评语有更深切的感受,而她在洒完粉末后,还叹了口气,道:“她这样活着,如果 用魔法续命,只是痛苦的延伸……这么走了,也是一种解脱,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   “……鬼婆,你是不是挑错对白来说了?或者我该说,你哪有资格讲这种话?她根本 就是被你活活玩死的!”   “是吗?我以为你们喜欢这种对白,偶尔我也想换点风格来讲讲。不然,还是讲我 该讲的话吧。”   华更纱伸手在箱子上一拍,道:“这婊子提供你假情报,把你要了一回,连带也让 我没面子,凡是让我有份难看的人……这样是起码的下场。”   我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威吓,旁边的冷翎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和华更纱正面顶撞, 毕竟惹上一个这样的冷血狂魔,很不值得。   有时候,我真是怀疑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论个人品行,我已经算是心狠手辣了, 但我怎么走到哪里都碰上一堆不把人命当命的冷血变态?心剑神尼也好、华更纱也好, 和他们比起来,我只有自叹不如,究竟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三人一时无言,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许多人正往这边赶来。照情况来 猜测,我想应该是伦斐尔料理好宫内的工作,赶过来商议后续了。   隔间的白布一下子被掀开,一个废眼、断臂、缺足的精灵,像狂风一样冲了进来, 正是素蓝西亚的头号痴情种子,雷曼王子。   “琳赛呢?她怎么样了?”   雷曼仅余的一目中满是血丝,显示出内心的激动,他已经变成重残人士,现在应该 要躺在病床上,可是他却撑着两根连拐杖都算不上的木棍,颠颠倒倒,踉跄直闯过来, 完全表示出他的心急如焚。   很明显,雷曼是一回复清醒,立刻就往这边赶来,不则不会连拐杖都来不及弄一双 ,而那些负责看护他的医疗人员,跟在他后头,狼狈地一路赶来,照理说,他们不该制 服不了一个重度伤残人士,但如果雷曼以自己性命相要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约翰.法雷尔,你……”   雷曼看到我,紧绷的情绪一下子爆开,好像是想要扑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问话, 但以他这样的伤残状态,哪可能稳住身形,一个站立不稳,重重摔跌在地上,连那两根 木棍都折断了。   那些负责看护他的精灵,这时终于逮着机会,一拥而上,把王子殿下给按趴住,施 打镇定药物,让他的情绪先安稳下来。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其实非常佩服,不管怎么说,一个人能为了一段感情拼命到这 种程度,实在是很了不起,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琳赛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这我不得不承认,但反过来说,好像也没有优秀到这种 地步,雷曼堂堂一个精灵王子,重伤醒来,甚至连自己老爸刚死都顾不上,疯虎一般闯 来关心琳赛的状况,他到底是看上琳赛哪一点啊?   在那些精灵医护员的努力下,雷曼被完全制服,昏死过去,这时伦斐尔也被弟弟的 事给惊动,匆匆率众赶来,看到雷曼的状况,他松了一口气。   冷翎兰好奇提问,伦斐尔起初不太愿意说,不过后来还是向我们解释。   “你们大概以为,我三弟与矮人秘密协议婚约,只是为了运输武器,其实那都是大 祭司在幕后主导的,三弟他之所以答应配合的唯一理由,就是坚持要娶那个矮人公主为 妻。”   “啊?你说什么?”   我听得大惑不解,就听伦斐尔叹气表示,大祭司虽然捧雷曼起来掌权,与伦斐尔争 夺权力,但雷曼本身其实是一个厌恶政治、军事,喜欢花草园艺的温和人,平常最大的 兴趣,就是在自己专属的植物园里,栽花种草,一待就是老半天。   这样一个文雅的老实人,别说好色,他甚至连女人都不碰,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心 仪的对象。许久之前,雷曼因农业事务出使罗赛塔,在那里碰到了一个矮人女孩,对方 也是一个喜爱种花草的人,与雷曼一同品花赏景,谈谈说说,度过了一个下午。   对那个矮人少女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一次偶遇,她没什么心机,平常就是这么和 族人说话、种花,即使碰到了一个精灵,她也一视同仁,抱持平常心,此事过后,她不 久就忘了这件事,更不会晓得那个精灵是一国王子。   但对另一方而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尽管时间不长,那个下午却是雷曼一生中 最快乐的时光、最浪漫的邂逅,回到索蓝西亚之后,他魂牵梦萦,久久不能忘记此事, 可是也不能有什么实际行动。   精灵是自认高贵的种族,对于跨种族通婚,相当的排斥,雷曼是王子之尊,如果是 爱上了人类女子,要与人类通婚,面对的阻力已经很大,要花不少力气摆平反对势力, 至于说爱上了矮人,想娶一个矮人女子当王妃,这种事从无前例,将成为索蓝西亚史上 的第一人,那绝对是想也不要想。   王子的身份,无比尊贵,但有时候也是麻烦的根源,倘使雷曼只是个普通的精灵, 要干这种事情,后果顶多是被驱逐出去,/永远不能回索蓝西亚,但他身为王子,具有 表率意义,精灵们为了怕开此不良先例,可能会将之一世监禁,甚至要他的命,连葛林 斯王都护不了他。   在正常的情形下,雷曼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他注定要郁郁以终,抱憾此生,但或许 该说是他的荣幸,也是整个索蓝西亚的不幸,在大祭司的操控下,索蓝西亚处于非正常 情形,只要大祭司愿意相助,王子与矮人通婚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反正更荒唐的事情 他们都干得多了。   听到王子想娶矮人当王妃,大祭司一口答应,豪爽地拍胸担保,但也开出两个条件 ,一是让雷曼站出来,协助对抗伦斐尔;一是婚事必须与武器交易一同完成。   事实上,雷曼根本是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伦斐尔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他也不得不 承认,在一般正常情况下,弟弟的痴恋绝对没有结果,所以他佯作不知,也算是默默促 成这件事,从这点上说来,他还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哥哥。   雷曼本来想要把琳赛风风光光娶回来,不让女方感到委屈,但大祭司认为如果大张 旗鼓,反对的力量就会很大,还是先把人娶回来,既成事实,也就好处理得多,况且如 果事情搞太大,武器交易也容易连带曝光,那就不妙了。   于是,所有事情就这样议定,后头所发生的事,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些,我和冷 翎兰听了伦斐尔的解释,面面相觑,怎样都想不到一桩看似理所当然的政治婚姻、黑暗 交易,背后居然还有这等转折存在。   冷翎兰道:“很意外啊,琳赛和雷曼王子之间,居然有这么一段情缘,想不到他们 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说着,冷翎兰朝我投来极为严厉的一眼,自然是想起了我对琳赛的胡搞乱搞,还把 前来要求决斗的雷曼给重重羞辱。   这样想起来,雷曼其实也是衰到家了,他满心期待要娶回来的女人,主动把处女之 身送给我,还是用那种羞辱他到极点的方式,人生奇耻大辱,莫过于此,我不奇怪他会 气得找我决斗,倒是很佩服,他在经历过这些事之后,仍对琳赛念念不忘,爱得无比执 着。   换作是我,中意的女人把自己乱搞,和其他男人当着我的面睡了,我还能不能这样 子爱下去?这一点我大概知道答案,只是不想说出口而已。   冷翎兰看雷曼的眼神带有几分赞许,本来她对无能之人都不层一顾的,现在这样子 看雷曼,应该也是佩服他用情之深……不过这满有趣的,她几时开始会懂得这些情情爱 爱?看起来,冷二公主也有了改变,就不晓得这是好是坏了。   雷曼被打了镇静剂之后,情绪比较稳定,但仍执着于琳赛的安危,在医护人员的搀 扶下,艰难地来到我们面前,用他的独眼看着我们,请求我们告诉他琳赛的状况。   洞窟之战时,雷曼中途就已经昏倒,所看到的只有琳赛被绑在十字木架上,所以他 只能来问我,而我所知道的,就是琳赛的心被挖出来,气绝身亡,死得很彻底,这话告 诉他,他肯定承受不住,但若再问更后头的状况……   不约而同,我和冷翎兰都望向华更纱,等待她提出解释。华更纱耸耸肩,道:“如 果临时碰到这种事,那是救不了,不过如果早知道有这种事,先准备好应用道具,只要 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急救措施,就没什么困难的。”   自从进入索蓝西亚以后,我们就面临一个不可解的难题,我虽然极力避免,却知道 早晚有一天,可能会为了那颗核心,不得不牺牲掉琳赛,为此我想了很多的替代方案, 却没料到与此同时,有人也在想不同的方案。   华更纱所想的东西,是我所没想到,也是正常人不会想到的。如果开膛取心不可避 免,那与其费事想替代方法,不如想想善后的策略,我不知道华更纱有何奇策,但她是 黑暗系的大巫师,确实掌握了很多我所不知的技术。   “我这几天不晓得跑遍多少地方,才搜集到三十六只傀儡虫,这是传说中的奇物, 只要用了傀儡虫,就能做到等同起死回生的效果。”   “等等……起死回生也就算了,什么叫做等同起死回生的效果?”   面对我的质疑,华更纱没有费事解释,只是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在房间中央的那个 箱子突然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箱子里跑出来,飞也似的朝我扑来,我还未及闪躲, 就被她扑进怀中。   “约翰先生,琳赛爱你。”   熟悉的音容,丝毫未改,正是应该已经死亡的矮人少女,重新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简单的一下拥抱,我已察觉她身上有体温,并不是冷冰冰的死尸,目光再往下栘瞥,看 到她胸口鼓鼓的,小奶圆润可爱,全然不见先前的可怕伤痕,仿佛那些惨事根本没发生 过,不由得心中大喜,虽然不知道华更纱是怎么做到,但琳赛真的起死回生了!   “咳!”   冷翎兰的一声轻咳,让我注意到现在的尴尬处境,琳赛重生,这点是很好,但雷曼 的杀人目光瞪我背后,这点就很不好了,我和琳赛不是那种相亲相爱的关系,犯不着为 她惹上这种麻烦。   我想与琳赛分开,但她抱得甚紧,力气又大得出奇,我一时间未能挣脱,只好向离 得最近的华更纱求助。   “帮、帮我一下,把她拉开啊。”   “为什么要拉开?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女人这样抱着说爱你,还用奶子在你们身上 擦来擦去吗?”   这句话的毒辣程度,和刚才那句“乱伦的狗男女”有得拼,再让华更纱讲上几句, 恐怕残废的雷曼都会跳起来杀我们,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头……   “琳赛是雷曼王子的未婚妻,雷曼王子才是她的归宿,这么搂着我成何体统?她重 伤初愈,脑袋不清楚,你快帮忙把她拉开啊。”   华更纱听了我的话,这次倒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再拍了两 下手掌。   两下击掌声一响,本来紧紧抱着我的琳赛忽然松手,飞也似的跑开,冲向雷曼,也 不管他手脚的伤口,将他用力抱住。   “雷曼王子,琳赛爱你!琳赛爱你!” 这一下突来惊变,比死者复活更吓人,让在场所有人都吓呆掉了,一片静寂之中,就只 听到一声声连续不停的“琳赛爱你”,反覆回响,听起来不似人声,倒像是某个坏掉的 机械,跳针重复着同一句话,而说着这些话的矮人少女,眼神全然不聚焦,目光涣散, 看来根本就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刹那间,我心头一震,隐约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只是还没法具体把握,这时受惊过 度的雷曼失声叫出:“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把琳赛怎么了?”   华更纱皱眉道:“怎么了?便宜你不好吗?要不是这样,她有可能会爱上你吗?”   到了这时候,只要不是毫无见识的白痴,都能约略猜到事情真相,雷曼大叫道:“ 这算什么爱?我不要这种爱,我要的不是一个木偶!我……”   “吵死了,嫌东嫌西的,你们很难满足耶!”   华更纱皱着眉头,又拍了两下手掌,击掌声一出,琳赛的声音顿止,我们朝她的方 向看去,刚才还目光空洞的矮人少女,这时已有表情,眼中非但有了神采,甚至还柔情 似水,用一种我从未在她身上看过的深情眼神,专注地凝视着雷曼,那种痴恋钟情的目 光,足可令任何男人心醉。   “王子殿下,你对我的好,我到现在才明白,今天我终于知道,谁才是我最应该珍 惜的人,只要殿下你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在你身边伺候你……殿下,琳赛爱你。”   说话的语气、表情,与琳赛平时的样子毫无分别,没有丝毫异状,只不过那种深情 款款的模样,很像是服用“真爱”以后,深深陷入爱河了。   说着无比动人的情话,琳赛捧起雷曼的手掌,贴放在自己脸颊旁边,轻轻摩擦,欢 喜悦乐,仿佛只要这样握着情人的手,就是天堂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让人很感动的一幕,但我们看在眼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 头贯穿到脚,没有人说得出话来。   很明显,琳赛的身体虽是修复完毕,但并没有如我们期望的那样活过来,她现在这 样的情形,在黑魔法之中很常见,巫师操控死尸,或是操控一息街存的活尸,驱策行动 ,做为奴隶,这些奴隶将会忠实执行巫师的每一个命令,没有违抗的念头。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死尸也好,活尸也罢,我所知道的黑暗控尸术,那些没有灵 魂、没有意识的尸偶,只能执行一些很简单的命令,做一些很单纯的反应,是不可能流 露感情,也不可能像琳赛现在这样,说出很有系统的话语……难道,是我的理解有误?   结果,还是伦斐尔回复得快,暴喝一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喝声中充满怒意,显示纶斐雨动了真怒,这代表他也猜到了真相,而对于他这声怒吼 ,华更纱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把这位索蓝西亚现今的实质领导人放眼里。   冷翎兰朝我使个眼色,要我出去缓和场面,不则伦斐尔不知道华更纱的恐怖,盛怒 之下得罪了她,说不定哪天就死得不明不白,我虽然觉得这不太关自己的事,但情势发 展成这样,我也不能不出去弄清状况了。   “鬼婆,你先回答我,琳赛她……没有起死回生?”   “……这要看你所谓的死与生,是怎样下定义。”   “普通人所认识的那种定义。”   “那当然没有,你当我是什么人?这种高难度的逆天事都做得到?”   华更纱两眼一翻,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听得我差点吐血:“那你准备来准备去,到 底是在做什么?”   “真好笑,这个问题别人可以问,就你不该问,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一开始就 知道了吗?”华更纱看着我,表情严肃认真,一字一字地道:“我是受聘来这里做?尸? 妓?的,你忘了吗?”   “我……我……我靠!”我惊道:“你把琳赛……把她做成了……”   “是啊,要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稀有材料都随身带着?反正你的小狐狸徒弟用不 着了,我也不能白来这里一趟,就便宜矮人小了头了,现在她既是体柔如酥,温香软玉 ,又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富有多种用途,谁拥有了她就是赚到,本来要送给你充实 后宫的,你要转送别人,那就便宜别人啰。”   华更纱缓声道来,仿佛一切本该如此,我听在耳里,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勉强问 出一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琳赛还有……这么灵巧的反应?”   “如果没有反应、没有思考,那就叫尸体,怎能算是尸妓?更显不出本人的手段, 姓白的也不用万里迢迢找我过来。”华更纱道:“如果只用傀儡虫来躯动身体,那只是 会走会动的不腐行尸,你们也不会接受,所以我用了白家最新技术开发的创梦者,植入 大脑,重新激活脑部功能,再配合我藉由真爱研究所提炼的激素,就有这种效果了。”   这是我们所不知的技术,我也说不上什么,但可以肯定,这个琳赛下是我们所认识 的那个矮人少女了。   雷曼单手抱着琳赛,泪流满面,叫喊着说这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不是真正的生命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华更纱,她大步来到雷曼身前,手指着矮人少女,很不客气地道: “你说她不是真的,哪里不是真的?”   “她……她没有灵魂……”   “狗屁灵魂!你所谓的灵魂是什么东西?记忆?人格?她都有啊,大脑里完全保留着所 有记忆,创梦者辅助脑部,读取记忆后做出反应,她有人格,会哭会笑,能跑能跳,有 血有肉也有心跳,身而为人所该有的东西,她一样也不少,哪里不是真的了?看,她泪 眼汪汪的,都是被你们给伤害了!”   华更纱的话,不但让雷曼哑口无言,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愣住,我虽然觉得事情 不该是这么解释,却又提不出辩驳理由,诚如华更纱所说,若是这个“琳赛”有呼吸, 心跳,有从前的记忆,有感情也有思考能力,那……怎么能说她不是真的?   生与死,这个界定要怎么分?   真与假,又用什么标准来下定义?   我们陷入沉默,连伦斐尔都没再说什么,就只听见雷曼低声饮泣,喃喃说着,这   看到雷曼这样的反应,华更纱哂道:“想开点吧,精灵小子,要是还和原本的一模 一样,她有可能会爱上你吗?吃屎吧你!还不是扔掉你去爱别人,搞别的男人!告诉你, 只有现在这样,她才百分百真心爱你!”   这句话大概没有什么人能反驳,雷曼似乎也被这句话点醒,看着眼前深情的矮人少 女,在迟疑片刻后,紧紧搂住了她,放声笑出来。 两情相悦,这个笑声应该是很欢喜的,但我们听在耳里,恍恍惚惚之间,居然分不清楚 这是笑声,还是哭声? 第6话 慈航尸妓,功德无量 琳赛的事情,到这里暂告了结,事实上,想不了结也没别的办法,我和冷翎兰都是见惯 大风大浪的人,但是听了华更纱的那一番言词,都有种像是吸进毒气一样的感觉。   并肩漫步在树林里,冷翎兰对我说,最开始的时候,她很想冲上去打华更纱两耳光 ,不管后果会是怎样,我也表示,当时确实有股冲动,想把我旁边的那个垃圾桶,直接 套在华更纱的头上,让她住嘴。   然而,我们两个人都无法不认,到了最后,华更纱的那些话让我们无言以对,虽然 觉得道理不该是这样,却又找不到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论点,去与她辩驳,只能沉默。   “……你知道吗?我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像是源堂。”   “变态老爸?”   被冷翎兰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这两个人都是那么我行我素,好像只是单纯生存 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眼中从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也从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只是照他们 所认定的价值观去行事。   变态老爸所做的事,无论好坏,经常让我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华更纱是 与我们站同一阵线,干出的事情已经常令我头皮发麻,不敢想像若是真与她敌对,多了 一个她这样的敌人,会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一样米百样人,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叹息道:”也不晓得老天为什么会 造出这样的人来。“   一句话刚说完,冷不防后头忽然冒来一句,“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同样想不通 ,老天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别扭的人来,而且还活到今天?”   我和冷翎兰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见到华更纱就在我们身后五步之处,遥遥 跟着我们,她走路半点声息也没有,我们居然完全没发现。   冷翎兰脸色微变,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我武功低微,不管什么高手在背后走来 走去,都不会察觉,早已习惯了。华更纱看来不像对我们有恶意,表情还颇为失落,这 实在是很异常的一件事。   “鬼婆,你怎么了?好像很受到打击一样?”   这白说,我还想不太到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击到华更纱,更是首次看她这样的 表情,大感好奇,才问了一句,就听她说道:“你们两个好像很同情雷曼,是不是对他 印象很好?”   冷翎兰道:“也说不上印象很好,但三王子为了自己的感情,苦恋多年,从不曾变 心,不管琳赛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离不弃,对她始终一致,这样难道不足以证实,他是 个世上少有的有情人吗?”   华更纱没有回答,而我看着她的表情,陡然醒悟,道:“不,这算不上有情人,只 是一个偏执狂而已。”   冷翎兰惊讶地转过头,凝视着我,不解我为何有些句,但我却已经明白华更纱末出 口的话。   “有情人的基本条件,是成立在两情相悦上,这位三王子虽然伟大,但从头到尾, 他漏作了一件事情……”   雷曼对琳赛的痴心与付出,确实是天下少有,但从头王尾,琳赛都不晓得他的心意 ,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喜欢她。功,也可能是失败,要是琳赛拒绝了他的爱,那 他做这么多事,是会真情动天?还是反而增添女方的困扰?这样的追求,付出的东西越多 ,越是让人喘不过气,因为这等于是强塞人家不要的东西过去。   话再说回头,迎娶人家回来之前,连问也不问过当事人意见,这样子的爱,真的能 算是爱?   要是琳赛没有遭遇不幸,现在她面对雷曼的追求,会接受吗?如果她拒绝的话,雷 曼又会有什么反应呢?这实在是很耐人寻味的事,之前我们只注意到雷曼的深情,却忽 略这个更重要的核心问题。   也许……华更纱说得没错,这样子对雷曼而言是最好的结果,要不然,当他的爱情 正面触礁,那时要如何收场,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   “所以啊,我才说你们真是难搞,特意为你们设计的完美作品,你们嫌东嫌西的, 明明什么好处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是不满足,有够难伺候的。”   如果是平常,华更纱的这些话,我会以为她存心讽刺,但此刻我察觉到她语气中的 认真,再看那落寞萧索的表情,我心中一动,问道:“该不会……你真是为了我们的福 利,才进行这种研究的?”   冷翎兰瞪着我,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认为像华更纱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 事,都不会是为了造福他人,但华更纱却点了点头,叹道:“是呀,比想像中困难得多 啊,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做事,作品的本身很完美,但怎么就没有预期 中的效果,得不到认同呢?”   华更纱向我们解释,长久以来,她都埋首于自己的世界里,专心研究各种巫法、药 物、医学,知识的领域浩瀚如海,她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各种研究以外的事,但在不久之 前,她发现自己遇到了瓶颈,武功修练也好,各方面的研究也罢,都陷入僵局,没有丝 毫进展,甚至无心再继续下去。   为了突破困境,华更纱尝试各种方法,而要摆脱现有窠臼的一个诀窍,就是要做以 前没有做过的事,因此,华更纱开始流浪旅行,看看不同的世间事物,同时也构思新的 作品。   “……不管是魔法或是药物,我过去开发过很多独一无二的作品,不过当我二   华更纱这么说着,而尝试要找突破点的她,将这想法付诸实施,并且选定了研究项 目。   “当医生与杀手的,常常会见到生离死别,看多之后早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不过 ,如果能让那些人不要这么伤心,这可能就算造福于人了吧?”   生离死别,是不可逆转的定数,因为一旦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永别也是必然的 。然而,在华更纱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要逆转自然定数,她进行 相关研究。   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重生,而且人一旦死了,无知无觉,也无所谓幸不幸 福,会因为生离死别而痛苦的,只有那些仍然活着的生者,所以研究是为了这些人而进 行。   已死之人无法复活,但只要重新界定生死的意义,情形就有所不同。修补完破损肉 体,让躯体重新再活动起来,就算是最起码的复生了,但要用来填补人们的遗憾,这样 还远远不够。   从已经死亡确认的脑部,保住一切记忆,再配合电子机械的辅助,让脑部再次运作 起来,重塑人格,这样子所完成的作品,绝不仅仅是几可乱真,根本就是真品。   “我的作品水准极高,敢说现今世上无人能及,是我最得意的杰作,从定义上来说 ,就等于是把死去的那个人再活过来,经过改造强化之后,甚至比原本还要好,完全满 足你们男人可能需要的一切,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华更纱问得极为认真,反倒让我和冷翎兰哑口无言,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如果华更纱只是单纯的邪恶、冷血,喜欢嘲弄人性,那我们可以对她的疑问嗤之以 鼻,甚至胆子大一点,还可以对她破口大骂,把人教训一顿。然而,华更纱似乎是真的 感到困惑,不理解自己的作品为何不被人接受,这……这就让我们难以回答。   倘使非要找个原因,那么,华更纱似乎不太明白,她作品的问题不是出在不够好, 相反的,就是因为做得太好、太完美,所以才让人接受不下去。   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把自己以外的已逝者起死回生?   这是千古以来的不解难题,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但回归源头,究其所以,不过是因 为失去所亲所爱的悲痛,让人承受不住,这才想要让死者重生,填补那份悲伤、寂   过去,像华更纱这样制作活尸、尸妓的黑暗术者,大有人在,由于技术所限,顶多 做到肉体不腐,温软如生,但在行动上却呆板僵硬,仅能做些很简单的动作,更别说开 口讲话、会笑会哭了。   看到这样的东西,人们不会有认定上的问题,整颗心所牵挂的,就是进行改良,让 这些活尸能更像真人。这样的努力,终于在华更纱手上取得突破,经过她处理之后,“ 重生”的人不仅外表如生、活动如常,甚至有着记忆与人格,到了这一刻……问题就出 来了。   华更纱把这样的作品称为尸妓,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和本人没有分别,我到现在都 无法忘怀,刚才华更纱离开后,琳赛一直坐在地上,哭着说自己是真的,要大家别用那 种眼光看她,我们全都站得远远,不敢靠近,只有雷曼抱住琳赛,头埋在她的颈项间, 久久一语不发。   也许有人会认为,现在的琳赛没有灵魂,但也正如华更纱所言,灵魂何物?同样的 记忆、同样的人格,这难道不是“丰魂”?   连伦斐尔、冷翎兰这样见惯大场面的勇者都不敢靠近过去,令他们畏惧的,仍是那 个难解的问题。这样的琳赛,有谁能说她不是真的?但……真的能算是真的吗?   我想,在雷曼往后的生命里,他将会不停地问着自己,日日夜夜,被这个问题折磨 到永恒,我很庆幸,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我,华更纱本身似乎也没有意识到, 她所创造出的这个问题,超越了人类思维,进入了神的领域……   想到这里,我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华更纱所碰到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但在我生平 所见的智者中,有两个人或许能够回答,一个是茅延安,他并不在这里,另一个是   “鬼婆,你和拉登这么熟,又是他找你来做尸妓的,他有没有对这问题说什么?”   “有啊!”   果如我所料,白拉登知道华更纱的这种创新技术,超越人类思维的问题,只有找那 些不是人的家伙来回答。   “这技术刚完成的时候,第一个就找上他,想帮他把他儿子复活过来……” “哦?他怎么说?” 略为一惊,我真没想到,白拉登这么大的本事,居然也会死了儿子,就是不晓得是病死 还是意外横死?不过,似他这样的为人,想必仇家满天下,会有人想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也是常理。   “他没回答,我等了一旦夜,他让人把我送出去……那个没胆子的家伙,居然拒绝 了我!”   白拉登确实是大智大勇之人,他拒绝了华更纱的提议,关闭了那扇禁忌之门,换作 是我,就不见得有这样的勇气。   “这个……不管怎么样,你出发点王少是好的,造福人群,也算是功德一件耶。”   看华更纱失落的表情,我随口安慰了她一句,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但她听了 之后,精神大振,居然用力点头。   “你说得不错,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多谢你的鼓励,既然我已经开始行动, 就要坚持走下去!”   “呃……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啊。”   发现自己的失言,可能为祸世界,我发现冷翎兰怒瞪过来,急忙想要补过,却已晚 了一步,就听华更纱毅然道:“决定了,我选择的道路不可能会错,既然此事功德无量 ,我就要成立一个组织,将制作尸妓的技术流传出去。”   “……什么组织?恋尸癖同好会啊?”   “不,这是做功德的非营利组织,就叫……叫尸妓功德会。”   华更纱说得严肃,我却听得只有苦笑的份,摇头道:“既然是做功德,那起码要一 点光明正大的名字,你这种组织听起来就是邪教,哪有人敢上门?”   “取名我不擅长,不然你以为如何?”   “这个个嘛,当世最冠冕堂皇的正派组织,莫过于慈航静殿,你这个功德会干脆就 叫慈……”   话没说完,冷翎兰慌忙伸手,把我的嘴巴捂住,很可能是怕我话没说完就被人暗杀 掉,然而,华更纱反覆沉吟,低头思索,似乎对这个建议很有兴趣。   多年以后,大地上多了一个诡秘组织,专门研究起死回生的秘术,到处搞起让死者 复活的行动,到底是功德无量,还是流毒天下,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与华更纱分开以后,我和冷翎兰边走边说话,除了讲到华更纱的事,也为着其他的 事情而困扰。   织芝的事,伦斐尔还没有给出个交代,我们则因为诸事繁乱,也没有好好问个清楚 ,但无论他多难以启齿,明天我们也要逼他给出答案,交代织芝的情况。   “那个大监狱……我一定要找时间再进去一次。”   冷翎兰说得很坚决,我闻一言只有苦笑的份,现在她将贤者手环吸纳入体,得到创 世圣器的保护,进入监狱中的神秘洞窟,自是不受其害,反而是我要倒大楣了。   不过,洞窟深处肯定藏着一件创世圣器,光为了这个理由,我就不可能白白放过, 但那件圣器影响生物的脑电波,我若要自保,只能另找创世圣器护身,目前得手的几件 圣器,若非失落就是不在手边,难道我要抱着娜西莎丝送的那件怪礼物闯关?这个风险 实在冒太大,倘使那东西并非创世圣器,我肯定会死在洞窟里头。   “啧!说到那件怪东西,送东西来的人呢?”下没注意,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你是说那个小忍者吗?我们去找华更纱的时候,他还跟在后头,我有留意,但不 晓得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可能是自己走了吧?”   冷翎兰这么说着,但我却知道一定不是这样,未来是忍者,最擅长藏形匿踪之术, 一旦存心躲起来,那是只有他跟踪人,别人很难找出他来,虽然我也不晓得他在哪里, 但根据这些时间与他的相处,我相信他未有离去,正潜伏在华尔森林的某处,窥视着一 切。   虽然我与未来不睦,但在这种欠缺人手的情形下,我还真是希望这小子能现身出来 ,哪怕多一个人来帮忙都好。   “你觉得……”冷翎兰忽然开口,“大祭司会不从那洞窟里得到了什么?”   这件事我早已想过多次,大祭司的真面目既是那么奇特,又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洞 窟里绝不会如此不济,再者,假雷曼既然就是大祭司,希望号角也在他身上,他有创世 圣器自保,应该也不会陷入无边幻象,不能自拔,换句话说,当我和冷翎兰在竭力求生 的时候,他可能正在进行某些活动。   大祭司对那座洞窟存有某个企图,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实,不然他不用特别设计我进 去闯关,之前他也一定多次进入那洞窟,但凭着希望号角的守护,他最多也不过是   但这一次却不同,我和冷翎兰藉由贤者手环,抵抗另一件创世圣器,它为了要压倒 我们,放出比平时更多的能量,顾此失彼下,藉着希望号角护身的大祭司,便很有可能 趁此良机闯入洞窟内部,完成他的目的,或者取得某件东西。   “问题是,洞窟里的秘密为何……”   大祭司曾经说过,感谢我助他摆脱现在这个老朽的躯体,但我左想右想,都想不出 做过什么与人肉体有关的事,所以,问题核心很可能就在洞窟内发生的事,而这搞不好 又和淫术魔法的秘密扯上关系……晤,看来得要向伦斐尔调查一下,那座大监狱的源流 之秘。   我与冷翎兰并肩而行,不知不觉,夜已深沉,我见时候不早,将她送回她住的独立 树屋,见她神情郁郁,想说她是在烦恼织芝的事,便劝她不要想太多,一切若是已经发 生,我们纵使担心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确实担心织芝,但现在却不是为了她而烦心……”   “哦?那是为了黑龙会吗?东海情势骤变,阿里布达非常危险,此事确实可虑,你… …”   我很认真地猜测推想,却不料冷翎兰给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你……真的承受得住 吗?我是说,李元帅的事情,对你应该是不小的打击,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 ”   面对一个太过了解自己的人,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因为说什么谎话都没有用,而 实话……往往真实得令人痛彻心肺。   “我不想瞒你,我刻意不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我连自己都想骗过去……无论她现在 是生是死,都不能改变什么,她若死了,难道我要替她报仇吗?她要是平平安安,我们 也不可能言归于好……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我们之间,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 不去在意这件事。”   如果问我这话的不是冷翎兰,那我起码有十几种方法打混过去,但面对冷翎兰,其 他的回答都属多余,我选择直接回答自己的心情。   一个男人坦率说出自己的无奈,这虽不算是软弱,但也不算多有面子的事,我说完 之后,本来想立刻离开,但冷翎兰却认真地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怎么做   能让冷二公主这么对我说话,换作几个月前,我大概会吓到腿软,现在听了虽然也 腿软,但却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是心里甜得身体软了。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那处与世隔绝的洞窟,对于和冷翎兰的关系,我必须要有所节 制,不能太过亲近,若足以前,我顾好自己就行,管冷翎兰会怎么身败名裂?但如今… …正是因为担心她有事,才需要克制自己。   “嘿,说了有什么用?难道我说要干你,你就会给我干吗?”   冷翎兰是典型的女强人个性,这样的人不仅排斥男人,也排斥性,这可以从她过去 的所作所为得到印证,我故意这样怪腔怪调地说话,还特别伸手往她胸口抓去,就是要 刻意激起她的反感。   不过,说着这些违心之语,我心里确实也感到一阵遗憾,尤其是回忆起洞窟中发生 过的一切,冷翎兰美丽的胴体、狂野的艳姿,都将让此生难忘,尽管她平时凶巴巴的, 一副男人婆的阳刚模样,但真正解放起来,在我生平所见的各色佳丽当中,绝对能排上 前五名,如果从今以后再也碰不到、吃不到,那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照原先预期,冷翎兰就算不把我的手拨开,至少也会闪躲,哪想到我的手没有碰到 丝毫阻碍,就这么长驱直入,落在军服的胸口,按上那C罩杯的美乳,享受那弹性十足 的手感。   冷翎兰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由得我胡为,我心中怦然狂跳,掌心施力,对 着丰满高耸的C奶,就是一阵狠搓。   “我……我是真的想为你做一点事,只要能让你开心一些……不管是什么后果…… ”   胸部被搓弄,冷翎兰的呼吸急促,眼睛不敢看我,低垂着脑袋,任由我手掌在她坚 挺的奶子上左右奔走,没有阻止我的侵略,而是就这么看着我穿越扣缝,深入军服内, 蹂躏两只可爱的大白兔。   “什么后果都不顾?你别忘了,这里可不是洞窟里头,我又是你什么人,要是被人 知道了,你过去累积的成就便全都没了。”   心情紧张,我都快要呼吸不顺了,但还是谨慎地提醒冷翎兰,至少,我希望我们两 个人里头,留一个比较有点自制力的。   不过,我没有听到我想要听的回答,又或许……我根本就在期待着这样的回答。形 状姣好的美乳不停地起伏,用几不可闻的轻声,双颊通红地说出最动人的话语。   “……如、如果……是哥哥的话……可以唷!”   很难想像这种羞答答的少女情话,会从冷翎兰的口中说出,但我却真的听到了,而 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首次我被她叫哥哥。   刹那间的冲击,我心神激荡,就是拼命呼吸,也觉得心脏跳得厉害,把什么顾忌都 抛到九霄云外,很自然地吻住了眼前的这个美丽公主。   冷翎兰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把身体靠过来,我忘情地吻着她,尽情地揉着她的奶 子,热切地渴求她的身体,而她也给予我同等热度的激烈回应,应该没有多少接吻经验 的她,表现得极度热切,甚至会舔我的嘴唇,咬我的舌头。   推开了木门,我把冷翎兰抱进了树屋,就如同抱我的新娘子上床一样,把她放在了 床上,在她的配合下,脱去了军服外套与衬衫后,我们两兄妹的嘴就没有分开过,互相 追逐,互相缠绵。   热吻结束后,冷翎兰趴在我身上,明亮的眼眸闪闪动人,像只飞倦的小鸟,依偎在 我身上不动,我的手轻放在她背上,顺着美妙的背部弧线往下摸,越过了纤巧的小蛮腰 ,忽然碰触到一个极为弹手的目标,我侧过目光一看,只见到一个圆翘的月亮。   那是我妹妹的可爱屁股,一个完美的小翘臀、一个完美的月亮,白得发亮,圆得盈 满,没有一点瑕疵,没有一丝赘肉,深陷在股沟里的蕾丝内裤只露出一小截来,好像在 抱怨那条密缝把它吞噬。   看见这个美臀,我瞬间硬得厉害,冷翎兰很轻易就察觉到这点,她嘤咛一声,想挪 开臀部,但我迅速伸出双手,按住了浑圆的臀肉。   “别躲,都这种时候了,你再告诉我一遍,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操你! ” 第7话 策马扬鞭,豪气冲霄   之前我确实也曾经想过,虽然说回到现实世界后,我和冷翎兰不宜再发生特殊关系 ,但如果发生了,会是在怎样的一个情况下?   想像中的情况有很多,也许冷翎兰体内的真气仍乱,需要调整;也许我的地狱淫神 需要冷翎兰的帮助,运气好,还能尽早解除限制,可以使用魔法。这些理由都很牵强, 甚至可以说是借口,但我确实认为,我们之间是需要一些借口的。   没有想到的是,冷翎兰在这件事上头,比我更想得开,事情既然已经做下,她就不 逃避,率直面对,看我心情不佳,甚至用自己的青春肉体作道具,主动来安慰我。   以冷翎兰的刚直个性,很难想像她会体谅别人心情,更别说是为了别人心情不好, 用身体进行抚慰,她应该是非常讨厌性这档子事的。现在这样的表现,或许我也只能说 ,爱情的魔力真是太大了……   “哇!好大胆的女淫贼,看来今天我遭逢大劫,贞操即将不保,但不管怎样,我也 要誓死抵抗,绝不让你轻易得手。”   一时兴起,我故意拉紧裤带,一手护胸,装出一副惊惶失措,坚决保卫贞操的样   “笑话,我冷翎兰看上的男人,还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今天你就算叫破喉咙,也 不会有人来救你。”   真是超经典的对白,我以往讲过不少次,这倒还是第一次反被女孩子对我讲,感觉 好特殊啊,而能够碰上这种懂配合、反应快的女人,确实是乐事一件。   冷翎兰本来趴在我身上,完美的小翘臀正被我按在掌心,我兴奋地用双手按住浑圆 的臀肉,手指拨开内裤,对着那条芳香的裂缝滑了下去。   “啊!不要碰那里!”   柔嫩的肛菊被触碰,冷翎兰一声惊呼,想从我身上翻转逃开,却不知我早已有所准 备,顺势一翻,反而将冷翎兰压在身下,两兄妹的身体再一次紧密接触。   凭冷翎兰的武功,我虽然把她压住,只要她飞起一腿,立刻就能把我踢得破开屋顶 飞出去,但她看了我一眼,却是羞怯地转过头,身体不作迴避,这种无言暗许,对我是 最大的鼓励,令我采取动作,先让她趴在床上,抬起屁股,跟着便低伏在她的两腿间。   “别乱动,让我看清楚一点。”   “你又不是没看过!”   “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不一样嘛!”   我打开冷翎兰的双腿,她很不情愿,扭扭捏捏一番,她还是把双腿张开了,面对这 个奇妙的花谷,我记忆犹新,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   隔着那几乎半透明的白色内裤,清楚可见丰满的花谷,在洁白的肌肤衬托下,依附 在花谷的几片嫩瓣娇艳欲滴,多水多蜜的体质,让一道潺潺小溪早就弄湿了花谷入口, 就只见到新开辟的裂谷浅浅,婉蜒曲折,淡淡的熏香气息,让人心头一片火热。   为了回报少女的真情,我将她都快湿透的内裤拨开,露出湿润的花谷,深嗅一口花 香似的芬芳,就热情地吻了上去,舌头轻轻一扫,少女的声音斗然提高。   “啊……别舔那里……”   冷翎兰叫了一声,柔软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只有动人的翘臀,紧急逃避我的嘴巴 ,不停地颠动,让我的舌头不能准确地钻入裂缝,焦急中,我含住一办蜜唇用力地吸了 两口,冷翎兰一阵哆嗦,一股晶莹的蜜汁,几乎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浇了我一   “哇……不好意嗯……你没怎么样吧?我帮你擦擦吧。”   “没事,你别在意,我喜欢你的味道。”   之前在洞窟里就领教过,冷翎兰容易出水的敏感体质、紧得出奇的膣压,两者结合 在一起,就会形成这样的效果,说实在的,我还满喜欢这种体质,而且看冷翎兰为此羞 赧,很有成就感。   没给冷翎兰再动作的机会,我一口又吻了下去,匍匐在床上的冷翎兰,发出了勾魂 夺魄的呜咽,不像呻吟,倒有点像哭声。   第二次的刺激,冷翎兰的挣扎明显弱小了,只有臀部的摆动还有些剧烈,我能理解 ,晓得不能着急,就连舔弄的力度也变得温柔了,一点一点地吮吸。   渐渐地,冷翎兰连翘臀摆动的幅度也减小了,她喘息着放下臀部,但她的臀部够翘 ,放平下来也显得和撅起一般,翘臀中间那几片如花办的蜜唇被舔弄后,变得异常肥厚 ,妖艳,似乎在向我发出邀请。   我当然接受邀请,就是没有邀请,我也一定会不请自到,趁着冷翎兰不注意,我把 自己的下中身脱光,挺着粗硬的肉茎,往前跨上一大步。   屋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火,连窗户都敞开着,听得见外头的鸟叫虫鸣之声,窗帘 虽然拉上了,但被风吹得任意摆动。   为了安全起见,照理说我们该把窗户紧闭,确定没有人看见听见,省得兄妹交合的 丑事外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意这么做,冷翎兰也漠视了这个事实,这是一种 很奇妙的心情。   因为想看清楚我,冷翎兰翻转过身,躺在床上,虽然她武功高强,在这种时候也没 什么帮助,一样娇喘吁吁,身上香汗淋漓,满是水珠,我把头深深埋进了她高耸的双乳 间,两手被压在她身下,握住那让我神魂颠倒的屁股,使劲的捏,更顺势将她的内裤脱 下。   冷翎兰配合我的动作,两条腿都蜷起来,抬高夹在我的腋下,两手抱着我的头,向 自己胸前用力。   带着少女香气的浑圆美乳,入口清香,充满了弹性。粉色的蓓蕾像颗葡萄一样挺立 着,乳晕很淡,边缘不那么明显,被风一吹,雪白乳肉上就泛起一片小疙瘩,但仍   “妹子!”   我叫了冷翎兰一声,她看我的眼神略带惊愕,显然对这个称呼不太适应,甚至不喜 欢。   “想要了吗?想要的话,就叫我一声哥哥,哥哥就把东西放进去。”   就在不久之前,冷翎兰才亲口叫过我哥哥,但那似乎只是她不自觉的一下叫唤,我 知道这点,就更想让她明明白白叫一声。   “你臭美啊?不进来就不进来,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我会稀罕吗?”   终究还是强硬的个性,冷翎兰对我的要求怒目以瞪,毫不退让,但在强势的态度下 ,我却看到她心中的胆怯与不安,为了要打破这份心虚,我摆动腰部,让肉菇在花谷口 轻轻挑动,仅是碰触柔嫩花蕊,却不真个进入。   “叫哥哥!”   “不叫!”冷翎兰侧过头,转过俏脸,不愿看我。   “叫!”   “不叫!”   一叫啊!“   “就是不叫!”   连续的僵持,意外地刺激到冷翎兰,本来仰躺着的她,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着我, 嘴里喘着粗气。   我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冷翎兰一下用力,把我扑倒,扭腰转身,顺势骑在我身上, 那浑圆的屁股就跨在我脸上,只觉得肉茎骤然一热,进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硿体,我感 到她在用牙轻咬肉菇。   这恐怕是冷二公主生平第一次口交,只要想到她平时对男人的态度,就不难理解此 刻她把男人的肉茎含入口中,这代表着什么。我又惊又喜,两手抱住了她的雪臀,向下 用力。   充满了淫蜜和少女特有体味的混合气息,充满了整个鼻腔,耻毛下面的美肉就在我 嘴边。我使劲挺着肉茎,在她嘴里抽送,自己舌头则在她蜜唇中间挑弄,手指头在充血 嘭张的蜜蕊上来回抚弄。在马眼上面舔了一下。   “爽不爽?”冷翎兰说完,又舔了一下,眼睛还一直瞥看着我,含带笑意。   “还是听你叫哥哥最爽。”我说完,挺了一下肉茎,将她美丽的小嘴塞满。   “就是不叫!才不让你称心如意……”   冷翎兰再次含住了肉茎,使劲的吸,好像要把里面所有精华都吸出来一样。我瞬间 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甚至有点儿难受,便把嘴也覆盖在她的膣道口,一股微咸 的味道传来,我含住了她的两片蜜唇,使劲的吸,回报她的努力,手指头还夹住蜜蕊, 来回蹭,来回搓,看看到底是谁能挺?   除了吸吮,冷翎兰吐出半根肉茎,用手不停的套弄在外面的部分,嘴里也加大了力 度。另一边,我的力量也开始加大,手指头几乎是捏住了蜜蕊在使劲,嘴里感觉到她的 淫蜜,正随着我吸的力量流出来,流到我的舌头上面。惊人的出水量,让我几乎呛着, 但我还是忍住,就这么挺着,僵持着。   慢慢的,冷翎兰的呼吸变得急促,呻吟开始加快,身体也开始颤抖。而我则开始适 应了这种刺激,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刺激。为工让冷翎兰彻底崩溃,我把嘴松开,另一只 手的指头伸进去,按在了那片位于膣道上壁突起后的小疙瘩上面,不停的扣动。   随着我的动作,冷翎兰的反应变得剧烈起来,身体颤抖的频率加快,为了能及时补 充新鲜的空气,她不得不松开了口中肉茎,急促呼吸,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的肉茎,被相对温度较低的空气刺激,来回跳动几下,打在冷 翎兰的嘴边和下巴上,像是在惩罚她的淘气举动。淫蜜强而有力地涌出,膣道夹紧我的 手指,大量的淫蜜随着我手指流出,在她剧烈颤抖的大腿根边缘流下来。   冷翎兰趴在我身上,不停的颤抖,每次颤抖都很剧烈,那力量像是从体内深处发出 ,不可控制的。   “叫下叫我?”我得意洋洋的问。   “嗯……哥……哥哥……放进来……我……嗯……妹妹投降了……”   经过一次高潮冲击后,身体还在无意识的颤抖,意志却终于失守了,当然,换作是 面对别人,我想冷翎兰仍会坚持,但碰到是我……   听冷翎兰终于娇声唤出“哥哥”,我得到一种变态的满足感,整个情绪更是被激   肉茎进入的那一刻,我再次感到那非比寻常的紧窄阻力。虽然已经不是处女之身, 但极力收缩的膣道口,像是在阻拦我一样,紧紧闭合了一下,幸亏大量的淫蜜帮了肉菇 一把,让它顺利进入了还在不停的收缩的膣道。   肉菇上面的冠状沟,在柔软的膣道内壁上面来回顶刮,布满青筋的肉茎在火热的膣 道、凉飕飕的空气中不停栘动。肉菇尖端顶在膣道尽头时,还能感觉到那些嫩肉的吸力 ,仿佛还在进行刚才的角力。   我抬起冷翎兰的一条粉腿,让身体处在她两腿之间,小腹撞击着抬高的大腿根,肉 茎深入的程度已经是最大了,每次撞击都换来她欢愉的娇呼,没过几下,我的阴毛就在 她的大腿根上面造成了一片红色。   “爽成这样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如果让国内那些你的崇拜者看到,真不晓得会 说什么?男的一定大失所望,女的有九成九会去自杀。”   “别……别管那些了,用力搞……我还要……”   回应冷二公主的娇呼,我一手抱住她大腿,另一只手抓紧了她充满弹性的雪臀,手 指头深深陷进了屁股里面。   两具躯体紧紧交缠,过了一会儿后,已经没办法分出彼此身上到底是汗水,还是她 分泌出来的淫蜜了?屁股和大腿根更是一塌糊涂了,冷翎兰的身体扭曲着,在呻吟中承 受着我的撞击。   我正感到愉悦,突然,冷翎兰一下剧烈仰身,将我整个人颠得翻了过去,然后,用 一副支配者的睥睨眼神,居高下看,那一瞬间,我眼中的这个美丽少女,不是千金公主 ,不是英武女将,而是一个支配一切的女王陛下。   这位尊贵的女王,不能接受自己一直被动,给男人掌握了主控,所以在她无法满足 的时候,争回了主控权,甩了甩马尾巴似的长长黑发,摆动着坚实的青春胴体,慢慢抬 起屁股,然后落下,直至完全贴合到我的身体以后,才重新开始重复起起落落的动作。   不傀是长年骑马打仗的女骑士,这种姿势,冷翎兰控制得很好,无论是速度还是力 度,都恰到好处。我开始享受这种姿势带来的舒服感觉,两只手扶着她的屁股,随着屁 股起起落落。显的感觉到她膣道口的力度。   无论膣道口位于肉菇附近的冠状沟,还是位于肉茎根部,我都能感觉到膣道口紧握 的力量,她的第二次高潮就这么来了,只是持续的时间比第一次要更长,惊人的淫蜜由 两人接合处狂溢出来,膣道夹紧和身体颤抖的频率,也越来越强。   虽然刺激,但我还没有想射精的欲望。长时间的摩擦,让我觉得肉茎硬得有点儿难 受,甚至希望早点儿射出来。   还没有等到冷翎兰这一波高潮结束,我就抢着扭腰挺刺,两手扶住她的屁股,大力 的抽插,猛烈的撞击,“啪啪”的声音顿时响起来,膣道内的紧迫高压一夹,我马上有 了感觉。   “妹子,你夹得太紧了,屁股别动那么快,不然,可能哥就快要出来了。”   “别……别那样叫我……这、这种时候,我不要当你妹妹……”   冷翎兰断断续续的娇喘,让我异常兴奋,仰抬起头,两手从下面抓住她圆滚滚的雪 乳,让她整个上半身都拉趴在我身上,只有腰部以下,随着我的颠动,屁股前后的   “哦?不喊妹子,那要怎么叫?难道像以前一样,叫你公主殿下?还是平常在心里叫 的那样,喊你臭婊啊?”   “唔……像、像小时候一样,你……唔,叫我兰兰……”   冷翎兰骑乘在我腰间,浑圆美臀上上下下抖动,被我趁势往上重重一顶,她整个背 弓了起来,两团雪乳抖出动人的波浪,黑发如马尾甩动,一声声娇媚入骨的呻吟更是直 入云霄。   “嗯……喊我兰兰……我是……你的兰兰,用力干兰兰吧。”   “说什么呢!现在是兰兰在干我啊,哈哈哈。”   大笑声中,我们两兄妹的大腿激烈地碰撞,耻毛在她充满弹性的屁股上面来回扫动 ,从屁股中间的凹陷处可以看到,沾满了淫蜜的肉茎,闪闪发亮,在膣道口进进出出, 每次出来,都连带着带出一部分粉红色的膣道内壁,直到没有了足够的摩擦力,才松开 肉茎退回去。   两瓣屁股中间已经被淫蜜浸湿,跟我小腹部撞击的时候不仅产生了碰撞的声音,当 大腿离开屁股的时候,大腿和屁股中间还黏连着一丝丝的分泌液。   肉茎和花谷接触的膣道口处,急速挺进的肉茎把空气混进去,跟分泌的淫蜜混合在 一起。在膣道口和肉茎上面充满了细小的白色泡沫,就像在用淫液给两个人的性器擦洗 一样。   冷翎兰的身体还没有从第二次高潮的过程中完全平复,已经开始又一次抖动。这次 由于两人身体相贴靠,所以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加明显,大腿根的肌肉尤其抖得厉害,我 甚至可以用眼睛看到屁股在晃动。   盈盈一握的腰部,开始一下一下地左右摆动,如雨似的热吻落在我脸上,冷翎兰紧 紧抓住我的双手,死命的握紧。   我低头看去,肉茎一下一下狠狠地进进出出,每次插入都将蜜唇挤入膣道,拔出时 再将蜜唇翻出来,洞口的淫蜜已经被干成白稠状,肉缝里边还在不断地流出新的淫蜜, 淫蜜流到床上,把大半张床都弄湿,连带我背后也湿了一大块。   “准备好了吗?妹……哥哥,要射给你……”   “射吧,射给兰兰。”   听到我的话,冷翎兰没有躲避,反而加陕了耸动的速度,结实肉臀无情地拍打我的 耻骨,让我的耻毛一片泥泞。   除了冷翎兰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女人的爱液是如此丰富,下身都快湿透了, 更意外的是,冷翎兰的肉穴越来越紧了,一阵阵剧烈的痉挛在她的小腹产生,很快就波 及到我的身体。   我强烈地打了一个哆嗦,肉茎猛地暴粗,再次狠狠地剌向膣道深处,冷翎兰突然向 我露出了痛苦状,她咬了咬红唇,然后低下头,看着她的肉穴疯狂而密集地吞吐哥哥的 肉茎,这股最后的疯狂,仿佛要把肉茎连根拔起。   “啊……你、你……我好难受……”   冷翎兰抬起了头,迷蒙的艳媚眼神,甜美的愉悦呼声,可以让任何男人的骨头都酥 掉。   膣道紧紧的夹住,尽头嫩肉死死吸住了快要射精的肉菇,一刻也没有放松。我和那 股紧窄的压力相抗衡,强忍着把肉茎顶到了最深处,肉菇深埋进那堆嫩肉中间,享受着 那堆嫩肉能给与我的最后刺激。   仅仅几秒过后,我紧紧地搂着冷翎兰,酥麻的快感如火山爆发一样猛烈,我还没有 来得及喊,浓烈的精华就喷涌而出,瞬间灌满了紧窄的肉穴。   冷翎兰趴在我身上,娇躯随着膣道内肉茎的颤动不时抖一下。享受着高潮的余韵, 冷翎兰轻轻地喘着气,跟我大口吸气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满了整个房间。除此之外,再 没有别的声音了,隔了很长时间,两个人才恢复了平静。   “我忽然很想问你……”   “问什么?”   “你和我这样子搞,只是为了让我高兴吗?还是有别的理由?”   我轻声问着,冷翎兰看了我一眼,略带瞋怪地道:“你觉得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   “很多啊,比如说……你自己就完全不想和我搞吗?看你刚才摇屁股的疯狂样子, 你应该也有爽到吧?”   我说着,一手仍在揉着冷翎兰浑圆的乳肉,一手却已来到她挺翘的美臀,重重拍打 一记。   没想到的是,屁股被打,冷翎兰面色不变,膣道内却陡然一夹,大得出奇的肉璧压 力,让我的肉茎再次被激烈榨取,险些软脚,真是作法自毙了。   “当然有啊,和你干很舒服嘛……”   出奇的,冷翎兰大方承认了自己的感觉,俏美的脸上,尽是少女的动人风情,伸指 头在我鼻端碰了碰,两团雪乳更贴压在我胸口,造成甜美的压力。   “……还有,干你也一样舒服。”   冷翎兰承欢之后的性感艳姿,让我目眩神迷,还想不到该说什么,就听她道:“能 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本以为,冷翎兰是要我承诺以后别让她叫什么哥哥妹妹的,哪想到她竟是为了别 的事而开口。   “……要、要是……有一天,我死了……”   才刚结束男欢女爱,忽然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心头一震,骇然回望,发现冷翎 兰正凝视过来,认真道:“如果我死在你前头,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把我做成那种东 西喔。”   “什么东西?”   “就是……华鬼婆弄的那种尸妓。”   冷翎兰神色扭捏,大概觉得“尸妓”两字说出不雅,我一方面很佩服这些女人,有 事没事就想这些无谓假设,庸人自扰,一方面却心中不安,觉得冷翎兰突然冒出这一句 ,实在不是好兆头。   “知道了,唉,就算你不提这要求,我也不会搞那种东西的,唉,你们女人真是奇 怪,问这什么问题?”   冷翎兰的心情,我多少明白,想到自己死后,身体被弄成这种行尸走肉,虽然是活 蹦乱跳的行尸走肉,但也没几个人能接受,尤其是像冷翎兰这样自尊心强烈的武者,连 死都不怕,却对这种事有着深深的恐惧。   我抱着冷翎兰温暖的胴体,亲了她一口,再一次做出保证,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 生。   “不过,还好你是问这个,要是问另一个千古难题,那就难处理得多了。”   “什么千古难题?”   冷翎兰一句话问出口,她自己也省悟,揶揄地看了我一眼,把散落的黑发拂到耳后 ,笑问道:“听说你很喜欢你的大奶徒弟,又和羽家姐妹的老二搞得不干不净,那我问 你,如果有一天,你的大奶徒弟、羽虹、李华梅一起掉到水里,都快要淹死,你先救哪 一个?老实回答,不许撒谎。”   由于保密功夫做得好,冷翎兰迄今仍不知阿雪、天河雪琼的关系,所以才有些问, 若是早几年,我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如今……这问题已经有了很好的答案。   “哈,我才不救,我只会捡一块石头,看看有谁要下水去救……”   “然后呢?”   “没有然后,哪个要下去救,我就砸哪一个!”   “什、什么?”   冷翎兰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这反应在我意料之内,便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死了一个就再换一个,有什么好可惜的?只有妹妹,才是真正的 宝贝,独一无二啊。”   换作是其他女人,可能会被这句话哄得笑逐颜开,但冷翎兰却没有那么好伺候,她 从我怀中挣脱,趴卧起身,把胸前美丽的弧线裸露在我眼前。   “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妹妹?我不喜欢你这样叫,也不想叫你……”   冷翎兰省略掉那个称呼,看来还是对我强迫她叫哥哥的事耿耿于怀,我点点头,向 她解释。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之前我们把这件事视为绝对禁忌,不管怎样,绝对不让自己走 上这离经叛道的一步,但事出无奈,最不想让它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冷翎兰决 心悔过,像星玫那样,以宗教力量约束自己,与我断绝关系,那我是无话可说,但既然 她选择了不同的路,还和我搞在一起,那何妨换个心态?别一面搞一面责怪自己,这样 岂非天天难过?   “要嘛不做,要嘛就做好,你不知道在男女交媾的时候,女孩子喊出的声音、言语 ,对整个作爱的气氛有很大影响吗?”   我道:“干你的时候,听你喊哥哥,会让我非常兴奋,甚至比玩强奸游戏更有快感 喔。”   冷翎兰瞪了我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变态”,其实我话没有说完,因为强奸游戏我 并没有玩过,倒是真枪实弹的强奸,这种事我常常干。   “要是不信,下一次你自己也来试试看,感受一下,毕竟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这样 哥哥妹妹叫一叫,说不定你也会爽翻天的。” “……大变态!” 第8话 有朋远来,及时送雨 被女人骂变态,我不是很在乎,因为我生平所见的杰出人士,似乎都是心理变态,或者 该说,我所熟知的那些大变态,都变成了杰出人士。如果变态一词,在这个世界就意味 着成功,那我就很光荣地接受这夸奖了。   再者,我也对冷翎兰的思维觉得好笑,这也是其他女人常有的迷思。她们似乎都没 有想到,我才刚刚干完了她们,这种时候骂我是“变态”或是“猪狗”,那她们也不过 是被变态、猪狗干过的贱货,自取其辱,有什么好得意的?   所以,通常碰到这种状况,我都会说,“变态就变态,只要能干得到你,当变态我 有什么不愿意的”,但考虑到与冷翎兰斗嘴毫无意义,我选择压下这股还嘴的冲动,搂 着冷翎兰,就与她这么肢体交缠在一起,相拥而眠。   “唔!”   再次清醒,时间已经是早上,我察觉到冷翎兰自我怀中挣脱,一阵急促的穿衣声之 后,我睁开眼睛,发现冷翎兰已穿着内衣,站在窗口,向外眺望,似乎在看着什么。   和煦的晨光,自窗外洒进屋内,浅浅的金黄色,似在冷翎兰身上披了一层金纱,我 痴恋地凝望她坚实的青春胴体,欣赏她没有一丝赘肉的美好曲线,正自出神,就见她眉 头一皱。   “外头出事了!”   “啊?还有什么事?伦斐尔遇刺了吗?”   这话倒不是单纯的开玩笑,现在索蓝西亚乱局未定,全靠伦斐尔善后整理,只要他 平安无事,什么状况都有办法应付,但倒过来说,如果他忽然挂点,整个索蓝西亚的乱 局将无可收拾。   不管怎么样,此刻连我都隐约听到外头传来的骚动,窗外确实有事发生,虽然距离 这边很遥远,不过,那种千百人齐声呼喊的叫声,很不寻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情况有变,我和冷翎兰立刻穿好衣服,奔出屋外,才跑到外头,就看见惊人的一幕 。   “唷,早安,搞乱伦的法雷尔家变态兄妹,你们起床啦?“   能够躲在外头,不被我和冷翎兰发现的高手,这世上还真是不少,但在那之中,会 这么明明白白踩人痛处的,就只有一个华更纱,她像一个幽灵似的,站在距离门口不远 的一根树枝上,漆黑的身影,在茂密枝叶中很难被发现,我不晓得她在那里待了多久, 但希望不会是昨晚直接跟踪我们回来。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冷翎兰怒喝声中,扬手便劈发一道刀气,斩空断树,轰向华更纱。尽管这一刀没有 运上第七级力量,但华更纱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就把刀气拨开,挥洒如意,这手本事 就足够镇住场面,让冷翎兰压下怒气,先不动手。   “真是奇怪了,你们两个在那边搞上半晚,窗户不关也就算了,连叫都叫得那么大 声,哥呀妹啊喊个不停,我想不听见也不成,现在你们一出来就砍我,这似乎不是对待 邻居的好态度吧?”   “你不请自来,是名符其实的不速之客,算是哪门子邻居?”   对于这种人,打又打不过,骂又不痛不痒,讲什么话都是多余,我抱怨了一句后, 直接问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喔,好像是精灵那边不受控制,也可能是对伦斐尔不满,刚才发动起义,已经烧 掉半毁的王宫,到处乱杀起来了。”   “什么?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我闻言大吃一惊,纵目远眺,果然在远处隐约看到火光窜升,而且还不只一处,显 然叛乱势力闹得很厉害,还在华尔森林中到处纵火。   华尔森林这两天也真是倒霉,先是龙牙战兵肆虐,大肆烧杀,好不容易龙牙战兵溃 灭,居然又有叛乱势力骚动,不过这件事情有点奇怪,伦斐尔在精灵之中的威望甚高, 尤其是那些士兵,根本就认定他为领袖,如今他接掌索蓝西亚大权,就算说不上万众归 心,照理说也不该有太多人反对。   然而,看森林中燃起的火头,还有越来越大的人群鼓噪声,这场叛乱闹得着实不小 ,甚至连伦斐尔自己都招架不住,被攻破王宫,这不能不说是内有蹊跷。   “别废话了,我们出去看看究竟吧。”   我振臂一呼,登时引来华更纱好奇的目光,“你不能用魔法,现在等若全无自保之 力,居然还那么勇敢,抢着要跑去外头看,我能不请教一下,你勇气的根源何在?”   这答案显而易见,硬要问就是摆明了糗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身旁的冷翎兰抢上 一步,明艳英武,威风凛凛地道:“有我在身边,且看看谁伤得了他一根汗毛。”   冷翎兰虽未拔刀,整个人却如一把出鞘的宝刀,威压迫人,叫人不敢怀疑她说出的 话,但看她这么有威势,我又觉得有些不是味道,皱眉道:“喂,可不可以留点尊严给 我?你这样子讲话,传出去了,我以后很难做人的。”   “喔……”   冷翎兰愣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好像很为难似的压低声音,拉着我的手,低声道 :“等一下到外头去,要靠你来保护我了……”   说实在的,听见这种柔弱的话语,再看看冷翎兰刻意放下身段、矜持的柔媚表情, 较诸平时的爽朗英艳,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我心头瞬间一阵悸动,但口中却说出 相反的感受:“……还是算了吧,以你的个性讲这种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喂!你到底想要怎……”   “哇哈哈哈,没什么,大家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一起到外头看看状况吧。”   拉着冷翎兰的手,我急急忙忙相她往外跑,不让她有机会发作,华更纱也跟在我们 后头,三个人两前一后,很快就离开树屋,从树上下去。   来到平地,我才觉得自己失策,刚才居高临下,还可以看见东西,现在到了平地, 周围都是巨木遮挡,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去探查究竟?   华更纱也发现了这一点,道:“下来好像什么都看不到,要不要再上去?”   “好,你立刻上去,我和她往前面走,一个时辰后大家在外头会合。”   “……你们两兄妹昨晚干得不够,现在又欲火中烧,要找地方躲起来搞?”   “其实我们只是想甩开你而已。”   如果继续这样讲下去,不晓得要闹到什么时候,但一队精灵士兵却在此时来到,打 断了我们的谈话,我见之心喜,往前跨上一步,朗声叫喊。   “喂!你们的王子殿……”   一句话没说完,我慌忙转身开溜,因为那一队精灵士兵居然拉弓搭箭,朝我们这边 乱箭射来,精灵的箭雨又快又准,如果不是因为我身后有两道防壁,这一下就要大大糟 糕。   (真是不妙,难道精灵们发动兵变,除了干掉伦斐尔,还预备连我们也杀?这下麻 烦了,华尔森林这么大,里头精灵那么多,怎么分辨敌我啊?)   我脑里闪过许多念头,但全没把眼前的箭雨放在心上,因为冷翎兰把手一举,无形 气罩生出,将我们三人都笼罩在内,所有箭矢与气罩一触,立即寸寸碎断,掉落地上。   以冷翎兰的武功,就算要把这些箭矢尽数反射,那也是做得到的,但这里始终是索 蓝西亚,要是把精灵杀死太多,后头不好处理,我与精灵早有深仇大恨,是无所谓,但 冷翎兰的身份特殊,代表阿里布达,终是要留点余地,否则后头算起帐来,不管是谁坐 在索蓝西亚的王座上,大家都要闹得不好看。   混乱之中,又一支精灵队伍绕到我们后方,飞箭如雨而落,不是从侧面射来,是划 出美丽弧线,从我们正上方洒落,看起来威势惊人,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冷翎兰半举 起手,增强了的气罩把箭雨尽数封挡。   前后两波攻击,都是由冷翎兰挡下,不过,这不代表出手的人只有冷翎兰。受到攻 击的人有三个,我无力反击,冷翎兰出手留有余地,但剩下的那一位,却是连拿弓箭向 她瞄准,都要死路一条的,怎么可能只站在那边,被人当靶子一样射?   无声无息之间,华更纱的反击早已发动,我们甚至没见到她有什么动作,直到前后 两批精灵士兵发出闷哼,全身肌肉迅速腐烂,发出恶臭,我们才知道她早已把毒放了出 去。   “妈的,鬼婆你放毒也不先打个招呼,万;母到我们怎么办?”   我立刻发了脾气,冷翎兰却是面有忧色,华更纱这一手,几秒内就干掉了数十名精 灵士兵,还死得面目全非,惨不堪言,不管是再怎么正当的理由,都会引起精灵们的众 怒,不好收拾。   华更纱冷淡道:“毒这种东西你就不用担心了,凭你的这副鸟样,什么毒看到你都 要逃之夭夭……咦?”   冷冷的表情骤转惊奇,我顺着华更纱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些中了华更纱无名剧毒, 身躯都已经溃烂的精灵士兵,居然没有倒地身亡,还摆动着腐烂中的恶臭身躯,发着可 怕的怪声,无视痛楚,持续向我们逼近。   情况诡异莫名,看着这一幕仿佛活尸骚动的画面,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伊斯塔, 又要和那些邪门玩意儿打交道。   “鬼婆,这是你搞的特殊效果?什么东西不好玩,怎么玩起僵尸来了?恶心不说,你 品味还真是低啊。”   “……我也觉得奇怪,黑煞寒毒并没有把生命体变僵尸的效果,他们的这些反应不 正常。”华更纱摇头道:“僵尸什么的,与我无关,是另有一股力量介入,把濒死或已 死的他们弄成了僵尸。”   华更纱的话,令我们觉得不妙,这种诡异变化代表局面可能已经失控,如果华尔森 林里头出现一堆这种东西,这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了。   “鬼婆,你是邪门外道的大行家,能不能看一下这些僵尸的成因?好端端的正常尸 体,怎么一下说变就变了?”   “还看不太出来,不过以僵尸来说,这些东西的动作也不正常,好像正被什么东西 操纵一样。”   华更纱所点出的问题,我也感觉到了,虽然说僵尸的动作本就死板,但这些精灵死 尸的呆板动作,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僵尸,看起来倒挺像是扯线拉的悬丝傀儡,被某些看 不见的丝线给扯动控制,操控着他们行动。   “这么说……除非我们破掉控制他们的那股力量,或是把他们挫骨扬灰,不则是无 法摆脱他们了?”   “可以这么说。”   华更纱的回答令我伤透脑筋,打这种没有意义的泥沼战,是我最怕的事情,最理想 的策略就是立刻脱离,这点倒不是太难,有两大高手护持,这些被操控的僵尸还难不倒 我们,转眼间便冲了出去。   情况发展到这里,已经大大超出我原先的预想,也很肯定这绝非是单纯的军事政变 ,而是牵涉到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   不过,再怎么强大的神秘力量,也不可能突然冒出来,考虑到地缘关系,我大概猜 得到是谁在幕后搞鬼。   沉寂大半天,那个取代大祭司的莫名邪物,终于有了动作,发动反扑。连葛林斯王 都能被他控制,要操控这些普通的精灵士兵根本轻而易举,但我相信他绝不会无聊到只 操控这点士兵就来袭击我们,连骚扰都还算不上,再看看华尔森林内的骚乱程度,问题 就只剩下一个……   ……被操控的精灵,到底有多少?   这个问题,华更纱同样也察觉到了,她抬头望天,像是在感应着什么,最后道:“ 百万之数,无分老弱妇孺,总数起码在一百万以上……还有个更坏的消息,数目仍在迅 速增加中。”   此话让我们倒抽一口凉气,华尔森林内精灵的数量,大概有个两三百万,如果有一 百万以上受到控制,比例上可能不大,但绝对数目却是一个恐怖的事实,整整一百万的 精灵骚动起来,乱砍乱杀,那会是何等惊人的一个画面?更何况这些受控制的精灵仍在 不断增加数目!   不过,有一个关键我想不通,魔法虽然神奇,却也必须依循固定法则而行,不能无 中生有,更非无所不能。使用黑暗魔法,确实可以控制目标魂魄,影响心神,把目标生 物化为行尸走肉,像是扯线傀儡一样,然而……百万之众?这么大的数量,是怎样才能 一次操控?就算是扯线的傀儡吧,那条“线”又是什么?   一定是有一个媒介,术者才能透过媒介,影响目标物,在我所知道的控制魔法中, 各式各样的媒介五花八门,但没有哪种媒介可以一举控制百万多人,比较奇特的一个案 例,是在城市的饮用水里下咒,居民饮水之后被控制,但那顶多也是控制几万人,而且 无法下精细命令,只能让受控制的人自行活动,甚至连团体行动都做不到。   华更纱也是魔法的大行家,我望向她,她很快地摇头,显然也对些无所知,想不出 答案来。   火头在森林里各处烧起,很快就蔓延开来,无论远近都是一片人荒马乱,惊叫啼哭 之声,比先前龙牙战兵肆虐的时候更乱,我们三个人置身在这种环境,根本不晓得能做 些什么?   我道:“白家的那些人呢?场面这么乱,不会被人宰了吧?”   华更纱摇头道:“不用替他们担心,白拉登派他们出来跟着你办事,本来就是要让 他们历练,这种时候他们自然有自保的方法,如果真的死掉,就是命该如此,这世界弱 肉强食,今天活不下去,也别讲什么明天了。”   白拉登的手下,自然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标准,轮不到我这外人来多管闲事,现在我 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先去找到伦斐尔,只要与他会合,就比较能掌握情况,得 以应变了。   有冷翎兰、华更纱两人在旁,眼前这场面不过是小意思,反倒是我扛在背上的重物 ,那个疑似创世圣器的长条形物体,重量极沉,扛着跑真是件苦差事,幸好伦斐尔不算 难找,在森林中乱走大概一刻钟之后,冷翎兰感应到伦斐尔的气息,朝那边赶去,会合 在一起。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伦斐尔一行人看来相当狼狈,几百人身上各自带伤,衣甲满是血污,还有人皮甲上 插了十几枝箭,明显是刚刚打过一场激烈苦战,对手自然也是精灵,以箭矢攻击,这才 将他们打得如此狼狈。   “发生什么事了?别告诉我你们是突然被攻击的,应该有点征兆吧?”   我打量着伦斐尔,他表示情势复杂,继续待在华尔森林,只有单方面挨揍的份,必 须立刻撤离,我也不反对,一行人开始往外撤离,同时也听伦斐尔交代事情经过。   在我和冷翎兰在房中亲热的时候,伦斐尔接掌索蓝西亚军政大权,他知道消失不见 的大祭司是心腹之患,若是让这妖人有机会反扑,他自己随时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了 了严令,让精灵们四处搜索,务要找到那妖人的所在。   根据调查,有人曾看到一道黑光,掠过天际,飞往森林的一角,伦斐尔闻讯后立刻 率兵亲自去追查,结果追到了华尔森林内的大监狱。   “大监狱?不会是等待大监狱吧?”   我吃了一惊,再看到伦斐尔点头,暗叫自己失策,竟然没有想到那妖人会回去大监 狱里头,然而……他去那里做什么?   伦斐尔率军追到大监狱,一票人还没有进去,忽然一道黑光从大监狱里头窜出,刹 时间,大监狱那边山动地摇,浓烈黑气源源不绝地从内冒出,当这阵黑气停止,一切都 变了样。   跟着伦斐尔赶到大监狱的数千兵马,只有极少部分是随着他流亡后回来的亲兵,其 余都是本就在华尔森林中执勤的守兵,因伦斐尔掌握大权,奉他为主,听命行事。   黑气蔓延过后,那些一直追随着伦斐尔的亲卫兵,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仅是有点 头晕而已,但那些始终在华尔森林内执勤,未有长时间离开过的精灵士兵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呆滞,仿佛灵魂离体而去,接着就开始攻击身的事物,自相残杀 。   伦斐尔进退维谷,既不能坐着挨打,又不能全面还击,更何况百多个精灵打几干, 根本就只有挨打的份,也不用想什么还击,光想着怎么保命逃走,就够他们伤脑筋了。   幸好,伦斐尔是个杰出的统帅,那些被操控的精灵动作也不快,反应迟缓,被伦斐 尔率队一冲,幸运冲出重围,只不过这些家伙也没放过伦斐尔,遥遥追在后头,速度虽 然不快,却是人数众多,形成一股强大压力。   更糟糕的一点是,黑气迅速蔓延开来,经过之处,几乎所有的精灵都被影响,失去 意识,加入骚动,破坏四周,伦斐尔眼见情形一发不可收拾,唯有下令,让仍清醒的手 下分头保护重要人物、事物,进行撤退。   百万精灵的大骚动,而且失去自我意识的精灵还在不断增多,伦斐尔想要撤退,本 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在撤退途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令伦斐尔能够迅速摆脱 窘境,开始行动。   “什么小插曲?”   我眉头一皱,猜想伦斐尔必定是得到了某人的援手,这才有办法迅速应变,但眼下 情况如此混乱,我也想不到是哪方的人马会来援手。   黑气……如果是黑暗力量的话,要反向压制,就只能是光系的力量,但精灵们擅长 使用自然元素,尤其是风系魔法,对光明系的技巧便非所长,光系、暗系魔法一向是人 类的强项,而环顾大地,最擅长光系魔法的势力是……   “是慈航静殿哪位高僧来此?”   我一面问,自己也觉得奇怪,慈航静殿距此万里之遥,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派高 僧来此援手?葛林斯王驾崩才没几天,消息也尚未广传出去,即使是派人吊唁,也未免 来得太快了。   伦斐尔道:“不是一位。四位心字辈的慈航圣僧忽然造访,得他们的帮助,张设大 光明结界,拖慢黑气散布速度,为我们争取到宝贵时间……”   “四位圣僧怎么会忽然到来?”   我的话才问出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自然是有人带来帮手的,我辈 正道侠士,别的本领没有,就是搬救兵、烙人的速度,绝对让各位心满意足。”   伴随着这句诙谐笑语,一个本来藏在伦斐尔亲兵队中的人影跳了出来,向我们挥手 ,还比出胜利手势,虽然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还是笑得那么轻松,嘴边的胡须让 他充满男性魅力,正是败坏社会风气,风靡万千熟女,足以与大祭司互争高下的人间丑 类,不良中年茅延安。   乍见故人,我脑中一股热血上涌,不假思索地张开双臂,朝着茅延安冲去。   “大叔!”   “哈哈,贤侄!”   哈哈笑声半途中断,也朝我冲来的茅延安,被我一横臂撞在咽喉,整个人给撞翻在 地,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就被我一脚接着一脚地踩下。   “唉呀!好痛啊!这位大侠,脚下开恩啊!”   “妈的,死老玻璃,花老子的钱开宴会、玩女人,爽得够了吧?欠的钱还没还清, 居然花光了老子辛苦赚来的谢礼!老子在这边出生入死,命都差点没有了,你在那边天 天欲仙欲死,他妈的给我去死吧!”   “没……也没有天天,大概两天里头爽个一整天而已,也不足太过分啊,哎呀!大 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父,下有弱智幼儿,你……唉呀!”   茅延安被我踢得满地乱滚,却没有什么人过来阻止。虽然我与茅延安并肩奋战多年 ,但我们整个小队已经四散,阿雪、羽霓、羽虹,甚至连紫罗兰都下落不明,在场的冷 翎兰、伦斐尔,只约略晓得我们两人的关系,与茅延安并无深厚交情,当然不会阻止。   “住、住手,不,是停脚,唉唷,贤侄你不要拘泥小事,眼光要放大一点,就是因 为用你的钱去风流,所以听拉登说你这边可能出事,就马上搬救兵赶来帮手啊!”   “什么意思?”   “拉登说,他刚刚才知道,索蓝西亚有个史无前例的大妖怪藏着,你可能已经和他 交上手,我一听急得不得了,马上连络心禅老兄,请他派人手过来,我与四大圣僧在半 路会合,急急忙忙赶来华尔森林。”   “你有这么好心?”   “那当然,贤侄你是我的摇钱树、衣食父母,要是你给人害了,大叔我以后要靠谁 来……呃,不是,其实大叔我是要说,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要是有什么万一,大权我 会心如刀割,每晚垂泪到天明啊!”   “行了行了,别再思心巴拉的,金雀花联邦待久,真的变成基佬了,还每晚垂泪到 天明咧!”   身在险地,我也没有心情真的与茅延安算帐,将他扶了起来,心中寻思,心禅大师 派四大圣僧前来,确实足很够意思,希望圣僧两字不是单纯敬称,而是确有真材实料, 不则非但帮不到我们,这四位大和尚自己还有性命之忧。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派来,应该定有些能耐的,但东海才刚刚出人事,慈航静殿应 该也折损了一批人,还能有多少实力呢?)   想到东海的事,我便想向茅延安问一下情况,看看他有没有从白拉登那边听到什么 ,不过话还没来得及问,一直在旁思索些什么的华更纱,忽然“咦”了一声,面色骤变 。   “……原来如此,居然连我也被愚弄了。”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华更纱右手一翻,一股强大的魔力往周围延伸出 去,与密布整个华尔森林的浓雾一触,登时发生巨变。   惨白色的浓雾,迅速黑化,居然变成黑色气体,在场所有人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本来避之唯恐不及的黑气,竟是早已遍布四周,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我见到这幕光景,心头本来一直模糊不清的一个念头,瞬间清晰。   “……气态生命体?这些黑气,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他真的不是人啊,这 到底是什么生物?”   我喃喃自语,但回答我的却是一连串脚步声,自四面八方而来,将我们这百多人给 团团包围住,从这声音来判断,包围我们的人群不会少于数万。 放眼望去,在一片浓浓的黑气之外,包围我们的这些精灵面孔难辨,却有一个共通点, 非常好认,那就是一双双闪着红光的血瞳,成千上万,赤瞳中强烈的嗜血感觉,让我们 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